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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厉害的时候，简直是烟雾弥漫，不能视物。
里面的黄威听到外面的声响，这才猛地抬起头看过来，红红的眸子，如同受伤的野兽。
那群大尾巴蛆已经爬到栅栏门口了，如此肮脏之地简直就是地狱，也不知道这鸟人又是怎么作题考试的？
要命的还在后头，等到了临时当做茅房的灰圈，眼前的情形叫高文寒毛得竖了起来。
“娘，你去世二十多年，可是想儿子，过来看我了！”
不一会儿，高文看到先前那个发疯的老秀才被四个兵丁提着手足架在半空朝前拖，想来是要关在牢房里，等考完才会放出去。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形，早就大跳大叫，拼命将蛆虫往外赶，可黄威却呆呆地坐在里面，如同泥塑不雕一般，眼睛里全是红丝。
这人大约五十出头，是个老秀才，身子瘦得如同一根麻秆，但肚子却高高坟起。
却是女声，听得人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抬头看了看天上那白亮的太阳，高文禁不住摇了摇头：“这鬼天气，还要在这里呆上这么多天，这不是要命吗？”
还没等回过神来，积蓄了一整天的暴雨就哗啦而下。
洗了半天，他又将身上已经脏得厉害满是盐花的衣裳够在雨水里揉搓起来。
前面的秀才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地上的考生依旧不住前冲。
高文实在忍受不住，只得拍了写板，喊道：“劳驾，我要去茅房！”先去得片刻清静再说。
高文咧嘴一笑，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顿时，几乎所有黄字号考棚的考生都惊慌地跑了出来，赤条条在甬道中左奔右突，反将那打更的兵丁撞翻在地，踩得不住惨叫。
见到布政使过来，大家这才又将身体缩了回去。
一个兵丁上前狠狠地抽了那老秀才一耳光，直抽得口鼻都流出血来。
高文回到炕上，乘着凉快，在风雨中睡死过去。
哈哈，你还嘲笑我高文，现在该轮到我看你笑话了。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好象出了什么事。
他大声哭号着：“娘，娘，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我是举人老爷啦，你就等着享福吧！”
这样的情形，其他考生还如何静得下心来答题？
这雨大得厉害，冷气氤氲，舒服到了极处。
忍不住朝前一看，这一看，就乐了。
先前还不觉得，到了傍晚时分，高文和他这一排的考生才知道这火号的讨厌之处。
经这老头这么一闹，考生们的精力泻了，也没心情熬夜作题，陆续吹了灯睡觉，外面更黑。
那老秀才咯咯地笑着，回头朝所有的考生看了一眼：“你们中不了的……中不了的，可怜我考了一辈子，一辈子啊……”
眼见着局面就要不可收拾，突然间几声枪响，然后眼前一片大亮。高文定睛看去，远处有一个身着大红官袍的官员带着兵丁过来支援，将一排火枪对着天空射去。
高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阵闪光惊醒的，刚睁开眼睛，就听得霹雳一声响，有大雷落下。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无奈只下，只得捏着鼻子草草了事，就准备逃了。
一个秀才对着高文一笑：“洗衣服呢？”
虽然说是直接抄王夫之，可一字一句誊录，还是很花时间。反正日子还长，先好好休息。一天对付一题，若是一口气作完了，仓促之中难免犯错，而且接下来的时间也不好消磨。
有兵丁在打更，尖着嗓子高声吆喝着：“国家取士，务要清白。有那恶鬼冤魂，有仇的报仇来！”
然后，又有人喊道：“布政使来了，所有人听着，立即回考舍去，否则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黄威这畜生也是命苦，他的考舍正好位于灰圈旁边。
声音阴森凄厉，听得人寒毛都炸起来。
接着，他又尖着嗓子唱起来：“生和死，孤寒命。有情人叫不出情人应。为什么不唱出你可人名姓？似俺孤魂独趁，待谁来叫唤俺一声。不分明，无倒断，再消停。”
这个时候，押他来的士兵在后面推了一把：“快走，回你的考舍去。不许东张西望，违这按作弊论处。”
高文忙跳下炕，扑到栅栏前，光着身子迎接着雨水，让这水洗涤自己身上的污垢。
落了一夜暴雨，灰圈已满。有白胖的大尾巴蛆从里面爬出来，成千上万地朝前蔓延，当真是惊心动魄。
但伙房的声音又传来，听得人心头烦躁。
考场的茅房极其简单，也就是一个露天大坑。只不过在里面倒了些草木灰和石灰。考生要解手，直接蹲在坑沿，朝下面投弹就是了。因为里面颇深，老半天才听到“冬”一声响，沉渣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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