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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冠军的头衔,安以若因为对色彩独具匠心的搭配,获得“色彩魔术师”的美誉,当主持人让她发表得奖感言的时候,她稳住心神,目光逐一扫过台下微笑的席硕良,幸福的郗颜一家,台上明艳的米鱼以及始终鼓励自己的程漠菲,她眨了眨眼,将霎时涌起的湿意封存在眼底,轻声说:“谢谢所有爱我帮助我的人,谢谢!”
“我爸说什么了?”以若忽然有些紧张,总觉得席硕良脸色有点不对。
掌声如雷,人影攒动,人们如潮水般涌过,她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记得席硕良以弘泰老总的身份被请上台,恍惚间听见他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安以若设计师将会成为时尚界最耀眼的星,而弘泰也将继续委以重任,同时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
安以若抬头,目光不经意与她碰上,女人脸色微变,迈出的脚步乍然停住。
颤抖着接过银色的奖杯,灯光下闪耀着灼灼逼人的光辉,怀抱着娇艳的花束,安以若成为此夜万众瞩目的时装界新秀,如此绚烂夺目,如此耀眼生辉。
掌声持续不断,她带领她的模特款款下台,微微拢起的飘逸长发随着空调的微风飞扬在脑后,利落简洁的小套装将她衬得愈发妩媚,眉眼间浅淡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自信从容。
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目光都默契地集中在主持人身上,记者手中的镁光灯都在蓄势待发地抢拍下这万众瞩目的时刻。
时针一分一秒地移动,安以若双手交握在一起,站在后台望着主持人手中的信封,血管里的血液都似在跳动。一直以为自己对于这份荣耀不以为意,实际上她是在乎的,她想证明自己,她想成为他名符其实的左右手。
“这事不归他管。”安以若抱着他的腰,嘟着嘴抗议,就知道老爸得空就念叨他,难怪他怕陪她回家呢,换成她要是老被念也不高兴。可那是她父母,爱她关心她的人,她不能说什么。
四周光线全部暗淡,惟有一束柔和的光亮投照在她身上,就像童话中的灰姑娘,安以若踩着细带高跟鞋,稳稳地走向长长的伸展台,接受台下灼灼的目光。
眼前的灯光不停闪烁,安以若回想一年里对他的想念,对他的牵挂,还有独自在异乡里的孤独无助,多少个夜里只为等他一通电话,听他低沉地嗓声在电话那端嘱咐她注意身体,轻轻说想她,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泪眼朦胧间望向他,她扬起温柔的笑意,看见席硕良也绽起一抹笑,他的目光澄净而温柔,在她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坚定地走到身侧,倾身上前亲吻了下她的脸颊,然后轻轻地抱了抱她。
接到主持人示意的眼神,安以若收稳脚跟,站在十位身材高挑的模特中间,鞠下一躬,为她短短几分钟的时装秀落下完美的幕。
女人的目光在晨晨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裹紧浅色的风衣面无表情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席硕良笑,目光落在晨晨身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温总才令人羡慕。”
挂了电话,安以若与席硕良手指交握,温行远揽着郗颜的肩膀,四人向电梯而去,晨晨已抢先跑到那边等着了。
内心乱如细麻,大脑还没有恢复运转,安以若深呼吸,再深呼吸,却依然觉得浑身上下手足无措,直到有人把手机递到她手上,来电显示都没有看清,她慌忙接起,还未开口,一个低沉阴柔的男声已从话筒里传出,“恭喜你,秀很完美!”
女人停住脚步,站在距晨晨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她,半眯的眼晴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然后勾唇一笑,那笑意看在安以若眼中尤为刺目,随即听她惊呼一声:“晨晨……”
“你好,席硕良。”席硕良淡笑着和郗颜点点头,向温行远伸出手,对于这位地产界赫赫有名的温总可谓久仰大名,又听安以若多次提过夫妻二人辗转十五年的苦恋,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安父对他的回答似是还满意,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一切真像一场梦,如果不是奖杯如此真实在抱在怀里,安以若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样成功了。
安以若憋不住笑,席硕良偏过头忍笑忍得吃力,温行远皱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晨晨!”
“他什么时候对做生意感兴趣了,妈妈的公司他向来都不过问。”安以若倒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想了想神秘一笑,心里霎时被温暖包围,父亲对于她与席硕良的关系向来持中立态度,现在似乎软化了许多。仰头望着席硕良,她说:“爸爸其实是喜欢你的。”
与席硕良走之前,安以若往家里打了电话,是安妈妈接的:“妈妈的以若真是好样的。女儿,你爸爸也看了直播,眼晴都红了。”母亲在电话那端笑了,以若听得出来老人家的激动,眼晴迅速涌起一层水雾,竟然好半天说不出话。
或许,他们天生就是同一类人,他不愿意走捷径成功,她又何尝愿意在他成功后坐享其成。
“宝贝儿,你太棒了!”刚一下台,赛前因塞车而迟到的程漠菲及众人已簇拥而来。
“妈妈?”见郗颜不说话,晨晨不依地叫了她一声,晃晃她的手,“是不是呀?”
把她手机递回她手中,搂过她亲了亲,“没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怕你瘦了。”见她皱眉表示不信,他笑了,“批我来着,说老是让你一个人回家,再这样他就要宣布我下岗再就业了。”
比赛落下帷幕,除了风头大劲的冠军安以若,今晚最风光的当属米鱼。很多商家送来花篮,更有多家媒体追到后台想对她进行采访,在这个圈子摸滚打爬几年,米鱼自是很老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就摆平了记者,换装之后拉着程漠菲先行一步,到预先订好的会所准备为安以若庆功。
“结束了,超级漂亮!”米鱼拥抱着她,“我就知道你行,安以若,你是最棒的。”
温行远挑眉,侧身望了眼娇妻,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小东西淘气得很,等你当了父亲就知道辛苦了。”
“还好,安叔叔。只是要换季了,一直在筹备展销会的事。”席硕良敛笑,又听那边老人家说了什么,他接口:“谢谢安叔叔,让您费心了。改天我和以若一起回来,到时候陪您下棋。”
脚步还有些虚浮,安以若深深呼出一口气,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兴奋而有力地跳动着。
“我错了,我改,安大设计师请原谅我的冲动。”米鱼嘿嘿一笑,把她的手机交给了程漠菲,“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安以若,你可得有点出息别昏倒啊。”初涉模特行业,她获得第一个奖项的时候,站在舞台上哭得形象全无,那时真的是出足了洋相,现在想起来米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要是人,没有谁不渴望成功,只有稳得住稳不住之分。
郗颜冲安以若瘪嘴,看她还说不说这小家伙听话,嘴特别不饶人,哄人的功夫一流,回嘴的功力更是不得了,真不愧是温行远的女儿,口才一流。
“爸爸,不要说晨晨坏话,奶奶说晨晨最乖了。”晨晨表示不满,拉着郗颜的手,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对不对,妈妈?”
与台下站起来鼓掌的男人四目交凝,他的嘴角漾起最柔软的笑,而她明艳的脸庞上更是难掩温婉笑意,三个月来的辛苦忙碌,换来此刻瞬间的幸福,一切都变得那么值得。
晨晨咯咯笑,似是对妈妈的回答很满意,俯在郗颜耳边说悄悄话:“妈妈,我们不理爸爸了,晚上让他一个人睡。”
“赶紧赶紧,马上就最后一组了,你要成为今晚的女王啦。”米鱼见她愣在哪心里发急,劈手抢过她的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到耳边就说:“此时此地过于兵荒马乱,等天下平定再回复您的来电,后会有期。”
“胡说什么呢!”听到她莫名其妙的话,安以若皱眉,这个家伙总是这么没分没寸的。
席硕良笑,搂紧了她,没有接话。
他的嗓音低低地,有些暗哑地,却也是无比软柔,“以若,恭喜你!”
“谢谢宝贝儿。”安以若眼前一亮,忙蹲下去接过了花,在小人儿的脸蛋上香了香,惹得晨晨咯咯笑。
安以若的手机适时响起,是程漠菲催她赶紧过去,电话那端米鱼不满地号叫:“安以若你给我快点,让席硕良飞车过来,十分钟不到罚你喝下整瓶酒。”
席硕良被她孩子气的表情逗乐了,“怎么这么容易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解释道:“安叔叔提醒我最近时装业并不景气,金融风暴的影响一时过不了,让我多留意些,别轻易投资。”
听到这里,安以若泪如雨下,她终于在今天开始涉足他的事业,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与他并肩而站。
直到这时脚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软,大脑里乱得很,她抓着米鱼的胳膊,“这就结束了?”
安以若微愣,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脑极速运转搜寻着关于那人的记忆。待反应过来,喉咙一紧,竟然说不出话,下意识甩开席硕良的手,急步向晨晨而去。
席硕良了然,以眼神示意,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阿姨,是我硕良……以若没事,太高兴了,估计再听您夸她两句就得哭了。好,行,我知道了……”席硕良单臂搂着她,英俊的面孔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安以若轻靠在她怀里,隐约听出电话那端换成了父亲,“硕良啊,最近工作很忙吗?”
“你好,温行远。”温行远递出手与他轻握一下,“安以若才华横溢,席先生好福气。”
“你……”安以若满头雾水,一时间无法从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是谁,“喂?请问哪位,我这边很吵,听不清楚……”
小家伙不理会他佯装的怒意,冲他吐了吐舌头,“爸爸,晨晨的礼物送完了,我们回家吧,晨晨困了。”就着还配合地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挣开郗颜的怀抱,冲安以若挥挥手,“以若阿姨再见,叔叔再见。”霸道的脾气和温行远如出一辙,才不管大人们聊完没有,小女王般宣布要退散了。
“以若阿姨!”小公主晨晨抱着一大束花,摇摇晃晃走进了工作间,献宝般叫着:“祝贺你获得成功。”
灯光在交烁,色彩在飞腾,安以若握紧米鱼沁出细汗的手,屏住了呼吸。
祈祷时光在此刻停下脚步,曾经所期盼的一切,似是在今夜全然实现,安以若沉静微笑,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他的腰身,轻喃了一声“硕良。”已然泪如雨下。
法国学习归来的安以若,顺利地打开了通往成功的第一扇门。
郗颜蹲下去将她搂在身前,理了理她玩得有点乱的头发,轻声细语:“是,我们晨晨最乖了,一点也不淘气,就是调皮了点。”
“安以若,你太棒了!”米鱼更是抱着她又笑又叫,“你有没有看到评委们的表情?md,帅死了。你把他们彻底震住了。”安以若头还有些晕,一听到米鱼在她耳边哇哇大叫,无奈摇头,这家伙一激动就说粗口,怎么这么可爱呢。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晨晨偏头朝里面的人看了一眼,礼貌地让行。
“这孩子,非要自己送过来。”郗颜跟了进来,身后站着意态潇洒的温行远。
“谢谢你们来捧场。”安以若微笑着和温行远打招呼,回身对席硕良说:“硕良,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过在巴黎认识的朋友,学习期间没少蹭他们的饭。”那时温行远带着郗颜去法国旅行说是补渡蜜月,在塞纳河边与安以若偶遇,两个女人才渐渐熟识。
不知道这份静默究竟维持了多久,忽然之间,眼前的人沸腾起来,欢呼声,尖叫声,如开闸的洪水一泄而出。安以若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她们,浑然不解。直到米鱼推了她一把,踉跄着两步才稳住脚,顺着米鱼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主持人念出的名字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