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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昆明机场降落,当地公安局已准备好直升飞机,与牧岩交涉后,直接送两人前往位于瑞丽江东南岸的姐告边贸区。这个时候,牧岩并不知道安以若就被顾夜囚进在与姐告仅有一江之隔的缅甸对外贸易口岸—木姐市。
牧岩笑了,脑海里猛地跳出个想法,心想等他结婚了,也要像父亲疼母亲一样,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妻子幸福。
想法就这样萌生,然后被牧岩小心地压在心里,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他认为,有些话,根本不必说出来昭告天下,而有些感情,再也不可能被谁挑起。
对于她的举动,牧岩僵了片刻,终是皱眉不语。
萧然现在极为虚弱,临行前就医生交代,为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上级领导要求给犯罪嫌疑人注射了药物,除了始终让她保持虚弱的状态,外伤较为严重的她随时可能发烧,所以,牧岩并没有拷她,沿途还必须照顾她。
黄昏的空气似乎很闷,缉毒大队被笼置在一种叫作离别的情绪里,牧岩心中的某个角落渐渐变得湿润。
说不清,亦道不明。
结婚三十多年,牧家父妇始终很恩爱,在牧岩的印象中,父母似乎从来没有吵过架。父亲虽然是个古板的人,但对于爱哭的母亲却格外疼宠。记得那时因为牧晟压下他升职的事母亲大哭了一场,整整三天不肯和父亲说话。牧岩深怕他们吵架,匆匆赶回家。书房里,父亲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妈呀,当了这么多年领导,一点觉悟都没有。”那语气,那神情,牧岩只想笑,于是他说:“您哄哄妈呀,总不能这么僵着,老夫老妻了还闹冷战,群众的眼晴可是雪亮的,不能让人笑话。”
牧岩尴尬地别过脸,抬步踱到窗前看夜景。
到达事先订好的酒店,牧岩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回房时,萧然正裹着浴巾歪靠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她笑了,媚眼如丝般望着他:“牧岩,我们这样像不像夫妻?”
“说得什么话,难道他是我捡来的?”牧晟蹙眉,与儿子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放软了语气:“身体本来就不好,别哭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在儿子面前也不注意点形象。”
如鹰般犀利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牧岩沉声:“都给我精神点,要是让我听见谁说牧岩带出来的人垂头丧气,不如李队手底下的兵。”略顿,唇角微微上扬:“每人每天五百个俯卧撑,绕着a城跑三圈。听见没有?”最后四个字他提高了音量,淳厚的男声回荡在办公大厅,然后他满意地听到众人底气十足地答道:“听见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牧岩眉心聚紧,下一刻,女人柔若无骨的身体贴上他后背,纤细雪白的手臂自他腰际搂了过来,“牧岩……”
“牧岩?”飘渺的思绪被一声娇柔的轻唤拉回,牧岩睁开眼,萧然看着他说:“我想喝水。”
“让你接他回医院,你可倒好,反而同意他去云南,他不是你亲儿子啊?”牧妈妈顿时来了脾气,抹着眼泪埋怨牧晟,“我告诉你老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她轻声笑,不顾伤口的疼痛,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搂紧他,“你知道,我一直想把自己给你。”他是她惟一想要的男人,她不想,也不能放弃今夜这个机会。
安市长和席硕良意外地赶来送行,安检外,安市长嘱托:“牧岩,作为父亲,我恳请你一定把以若带回来。”
牧晟瞪他一眼,显然对他没大没小的教育口吻极为不满,随后又苦笑:“这都三天了,愣是不让我回房睡,你说说你妈,哎……”
牧岩表面上极为平静,可是细看之下,神色尤为凝重,他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回来。”
“萧然!”牧岩脸色微变,伸手扳开她交叠在他腰间手。
“真希望飞机就这么一直飞下去,永远都不要停。”他们之间,好像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接近过,对于这难得的独处,萧然的心境是罕有的平静,在这几天里,她可以名正言顺地靠近他,而他,也有责任照顾她,哪怕一切都是假像,哪怕合谐到了云南就会被打破,她也心甘情愿沉沦。
那晚,牧岩在公寓落地窗前站到深夜,从不碰烟的他破天荒地抽了一支。临睡前他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然后关灯睡觉,第二天在警车护送下直奔机场。
这么多年,他以为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情绪,甚至管好了自己的心。
“解散。”牧岩精神饱满地命令,见警员们犹豫,他笑着看看表,“还不散?下班了。值班的就老老实实留下,其他人该回家的的回家,该约会的约会,有点效率。”
“头儿,让我跟着去。”大力掐着机票,直挺地站在牧岩身前,“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目光不经意落与席硕良相碰,他脸上的疲惫与无力一览无遗,抬眼望着牧岩,他说:“拜托你了,注意安全。”没有丝毫虚伪的成份,也并不是敷衍的说词,这个时候,除了寄希望于牧岩,他什么都做不了。他选择了相信,选择了等待,更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了煎熬。
娇美的面容泛起微红,萧然伸手扯落浴巾,如雾般迷离的眼波牢牢锁住他,曼妙的身体藤一般缠上他健硕的身躯,不给他躲闪的机会惦起脚吻向牧岩的唇,同时轻声呢喃:“牧岩,忘了告诉你,我学过催眠……”
萧然知道牧岩的想法,他不喜欢她靠近,他们之间,其实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到了云南,到了中缅边境,随时可能被引爆。说到底,他们之间,离得远与近,都是危险的。思及此,萧然神情黯然,微闭的眼眸有些潮湿。
“是。”众人立定之后迅速散开,牧岩低头静默片刻,抬步离去。
这次的行动极为特殊,尽管有专人配合他工作,但他们却不能露面协助他看守萧然,根据行动的部署,他与她现在必须寸步不离,所以,这一夜,他要与她同室而眠。
黄昏时分,牧岩与萧然的机票送到缉毒大队大力手里。
牧晟沉着脸将妻子拉离儿子的怀抱,“行了,别老哭哭啼啼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务,那边都安排好了,会有人接应。”
夕阳余辉映衬下,年轻俊逸的男人微眯双目仰头望向天际,那挺拔的身姿,那潇洒的情态,看上去是那么专心致志,让人不由自主地退避,似是深怕打扰了他的凝思。然而,没有谁知道,此时此刻的牧岩,心底却是空落一片。
转身那一瞬,牧岩竟有些恍惚的痛,心底被丝丝缠绕,层层叠叠里伴着无奈与苦涩。
此次云南之行在牧岩安排了足足一天后终于成行。没人知道他与顶头上司在办公室谈了些什么。他手下的小伙子们只记得两个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神色异常肃然。然后,他们驱车直奔市政府,参加了一个似乎很是紧急的会议。
望着席硕良担忧的目光,牧岩微笑着面对:“等我消息。”
“您别担心,没事,伤口好多了,现在一点也不疼,您要是不信我这就下楼跑几圈?”牧岩嘴拙,见母亲哭得伤心,不知该如何安慰,朝父亲递了个眼色。
“萧然!”牧岩的声音霎时变沉,大力掰她的手指,转身时看也不看她,走到沙发前将浴巾扯过来裹在她□的身体,“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按照计划,明天他们要走的是山路,他需要休息,否则很难应付突发状况。
牧岩刚刚从市政府回来,或许是被枪伤所苦,神情略显疲惫,上前一步俯身抽出机票,拍拍大力的肩膀,“我不在的时候兄弟们给我好好带着,谁要有懒散的迹象,第一个不饶你。”他故作轻松地调侃,见大力又要说什么,懒懒笑道:“没有我你们这群小子就得上天,别以为我这一走有去无回,最多半个月。”边往门边走边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把药吃了,萧然虚弱地靠回他肩膀上,吃力地挽过他的胳膊,闭上眼晴往他怀里蹭了蹭,亲昵的样子看在外人眼中,尤像一对情侣。
听他这么老实地肯相亲,还承诺尽快给她娶回儿媳妇,牧妈妈更是心生恐惧,哭得愈发厉害,“你这孩子……总是让妈妈操心……才受了伤又要出去……”话说到一半,老人家已经哭得无法继续了。
见牧岩从楼上下来,办公大厅内他手下的弟兄整齐笔直地站成一排,在他的注视下,神情庄严,一丝不苟地抬起右手向他敬礼。
牧岩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额头,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翻出事先准备好的退烧药,客气地唤来空乘人员为她要来一杯水,“把药吃了。”
抿抿唇,微仰起头深深呼吸。牧岩立定在众人面前,抬起右手郑重回礼。
姐告边贸区对于牧岩而言并不陌生,在他被父亲强行调回a城前,他曾在这里一家资金最为雄厚的珠宝公司上班,想起那一年的卧底生涯,牧岩唇角抿成一线。与萧然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所以这里,他其实并不愿再次踏入。
牧岩搂着母亲,轻拍着她的背,笑着说:“您好好挑着,等我回来就一一去见,保证年底就把儿媳妇给您娶回来,好不好?”这几年他始终单身,牧母总是以各种名目让他去相亲,牧岩都不记得自己逃过多少次了。
回家陪父母吃过晚饭,牧晟打电话叫司机送儿子回公寓。牧妈妈见儿子要走,在他怀里哭了,哽咽着说:“大木啊,你早点回来啊,妈妈还等着抱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