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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他一眼,安以若反驳,“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丑。”
稳了稳心神,安以若转过身摇高病床,小心地扶他坐起来些,将衣服披在他肩上,牧岩配合地任由她摆弄,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拳头几不可察地松开,他竟然抿嘴笑了:“不怕我了?”现在他也是上身赤 裸,她虽然有些害羞却和那次忽然闯进病房时的反应迥然不同,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很想安慰他说不疼,可是不断涌出的眼泪却出卖了她,安以若只得点头。都说十指连心,果然没错,疼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方队喘着粗气冲了进来,“牧,牧队……萧然,自杀了……”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监狱医院……”
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觉察到触目惊心的凄凉,安以若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陪着在他身边,静静地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牧岩穿着病号服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她坐在床上掉眼泪,大步走过来,将手中的食物摆在桌上,接过她的手,问:“怎么了?很疼?”
气氛莫名冷了下来,方队会在沙发上,而她,只是静静地搅着瓷勺,没再吃第二口。
气温骤然降了下来,病房里划过长久的沉默。
牧岩果然很快松开手,或许是牵动了伤口,他不得不放下右手,只是左手扳着她的肩膀,抬眼问道:“擦过药了吗?”对于自己的不冷静,他心中是懊恼的,可脸上却已经平静下来。
牧岩去了很久,直到午饭时间都过了也没有回来。安以若静静地趴在窗台上,脸上没有表情,凝神看着远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一切都开始乱了,不明白是乱,明白更乱。
下意识回握住他的手,心尖骤然一颤,似乎握紧的是埋在深心处的疼痛。紧接着,一张英俊的脸清晰地浮现眼前,安以若浑身一僵,她在做什么?她不可以。身体快速撤离,颓然放手,狠心地从他手中抽回,她别过脸故作平静地说:“我帮你倒杯水喝。”
牧岩不语,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情绪像涌起的波涛,克制般将空落的手掌死死握住。
怕他扯到伤口,安以若挥着细瘦的胳膊拍落他抬高的手,泪眼朦胧地责备:“你安份点别老乱动,我发现你可能有多动症,要不然怎么就不能老实躺会儿。”见他不自觉皱眉,她骂他:“要是再扯裂了伤口,我就真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去。”
这一夜,格外漫长,却到底还是在两人的沉默中过去。
平复着情绪,将脸上莫名的黯然敛去,他说:“陈文生,就是训狼人,在九钻工作了两年,因为训过狼,终于在半年前得已接近顾夜。”调整了下坐姿,见安以若皱着眉表示不解,他耐心地解释,“九钻是云南最大最有名气的珠宝公司,而顾夜对外的身份是九钻的老总,他很有生意头脑,接手不过几年时间,已经将九钻推向了极盛,甚至形成了垄断销售。”想到被直升飞机救走的顾夜,牧岩握紧了拳头,“都怪我反应太慢了,如果能在陈文生刻意接近你的时侯就发现他的异样,或许顾夜就跑不了,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明显不同,那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训狼人该有的表情。”如果他能在他身上再多一点心思,不那么防着陈文生,或许就不会错失了机会让顾夜逃走。
牧岩盯着她的脸,不说话也不伸手接杯子,安以若的手不敢着力,只是倔强地双手捧着,似是和他较劲儿。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她听到并不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小姐,医生说你没吃午饭?” 现在保护安以若的工作归方队负责,他送牧岩去了监狱医院,又到队里安排好工作回来之后就听医生说安以若没有吃午饭。
呼吸顿时困难,大脑停止了所有的思想,安以若咬着下唇,手一动不动僵在他脸上,怔然看向他,焦距却似乎在其它地方,神色不胜悲凉,什么都别说,我们或许还可以是朋友。
气氛凝滞,两人静静望着对方,四目交凝,陷入长久的沉默,各有各的心事,百转千回。
她柔软的手轻轻碰触他的肌肤,牧岩浑身一僵,等放松下来抬高手覆在她手背上,抬眼望着她,声音放得很柔:“以若。”
警队就这样失去了一名同志,陈文生用鲜红的血为自己的警察生涯和人生划上了句点。
眼前的人似乎怔了一瞬,随即脸色立变,几乎动怒,深呼吸,转头看着安以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声音不大,却沉得令人不安。
“怎么不去休息?”喝完水,牧岩质问。
“我手抬不起来。”就在安以若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牧岩终于出声,目光牢牢锁住她,然后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气鼓鼓地靠回床头。生气是有些,谁让她竟然躲避他的碰触,但说得也是实话,胳膊一动就会牵动伤口,疼得厉害。
“之前情况似乎很危险,神智都不清楚了,只是嘴里一直叫着牧队的名字。”将碗递到安以若手中,方队如实回答。
牧岩微仰起头,沉沉叹了口气。像他们这样生活在枪林弹雨中的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虽然有了十足的心里准备,可是面对战友的离去,依然难过不已。
“那狼受过特殊的训练,虽然不至于咬死人,可是她的手……”话说到这里,牧岩的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或许他出手太狠了,如果不是他捏碎她的腕骨在先,或许她不至伤得那么重,如果她因此失去那只手,那么他……牧岩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对于萧然,他虽无心也无情,却也不希望落得如此结局。
闻言,安以若怔怔地往他面前移了移,然后他从被中轻轻伸出手,握上她的。
“萧然怎么样了?”
生命有时很坚强,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很脆弱的。好像只是转个身的功夫,人,就不在了。
不理是乱,理了还是乱,甚至很有可能乱上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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