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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庭倚站在走廊里,语气温和,“要出去?”
砰!
“我不相信会毁在你手上。”抽走塞在她嘴里的布,扯下她眼前的屏障,眼底狂野的恨意愈发凛冽了几分。
一身黑衣的顾夜犹如鬼魅,目光紧视着牧岩,“没想到你的演技比我还好。说实话,我都已经分不清抢夺金钥匙时你是故意为之还是力不从心。银科大厦里离别的一幕更是惟妙惟肖,我居然相信你真是为了萧然放弃她。”
那么决绝。
牧岩静默,眼中有深沉的裂痕,良久之后,抬眼看着大励,“依然从他们使用的武器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或许,这几桩案子有什么共通之处……”
然而,如果她现在肯放弃些什么,还会不会是他心爱到想相守一辈子的人?
立在风中怔怔望着眼前气质卓群的男人,陌生的面孔,熟悉的眼神,她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多日来蛰伏在心底的恐惧莫名散去,她居然笑了,像是谈论天气般神情自然地开口,“原来真的是你。”
刹那间,似是听到催命的铃声,他们已行至生死边缘,命悬一线。
他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提意颇为满意,然后轻咬了下她的肩头,说道:“还得把配枪带着,靠前者当场击毙。”
“我会让他看着你如何粉身碎骨。”冷笑狂放不羁地回落在房间里,斩断对她的最后一丝痴恋。
一切,终究还是脱离了控制。
她失笑,抱住他的窄腰撒娇,“那你别忘了啊,明天晚上八点半。”
蕴涵杀意的眼眸落在安以若脸上时已温柔许多,牧岩弯唇,“我的以若我怎么会不了解,否则我不会在她决意随你出国时申请上级往她手指中植入人体追踪器。”知道她决定随顾夜出国,失踪的牧岩暗中打电话请牧晟安排,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安以若临行前夕给她植入追踪器。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失去她的消息。只有这样,他才敢铤而走险。如果不是韩宇庭迟迟不肯动身,牧岩无论如何不会冒险让安以若离开a城。
“那是你太自负,以为掌控得了全局。”牧岩静静伫立在他对面,忍住腿上传来的疼痛,清晰无比地说,“在你利用盛夏挑拨我和以若感情的时候,同样有个局等你走进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大意地孤身去取金钥匙?因为守卫森严的证物室是你轻易不敢涉足的,双重密码的保险柜让你怯步。所以,我替你取出来,让你自己证实你是顾夜而非韩宇庭。”怀疑无法成为制裁他的证据,牧岩唯有引他入局,逼他出手。他相信他回a城必然要夺回钥匙,那是顾家进行毒品交易时的砝码。至于安以若,他小心地保护着,生怕她再次莫名失踪。
“红蓝两线,扯断哪根?”牧岩的精神高度集中,虽然已听到背后的声响,然而秒表上的时间只剩最后十秒,他再顾不得其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安以若要平安,他要她平安无事。
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安以若已经听不清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她只看到牧岩身后不远处的顾夜挣扎着站了起来,枪口对准了背对着他的牧岩。
当安以若看到拇指大的玉石印章放在顾夜手中,她愕然。
当听见厚重的大门外有人喊话,安以若恍然大悟,居然是警察冒充了买家引顾夜出面交易。
周围有片刻的静寂,紧接着被刺耳的枪声打破,连发射出的子弹夹杂着冷风横扫过耳际。安以若忽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置身何处的错觉。她想站起来,可脚下一软,又重重摔了回去。
“费尽心机的爱无法长久,心心相印才是厮守一生的条件。”她说得那么平静,神色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如止水一般。
“好。”靠进他怀里,她轻声允诺。
“我说换别人去。”安以若抽回手,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伤还没好,所以换别人去。我不希望你为了她离开我身边。所以,换别人去。”
在第一时间向上级领导汇报完现场情况,切挂电话之时,牧岩深浓的剑眉蹙起,双目之中滑过冷寒的凌厉,唇角抿成一条线,右手紧握成拳。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安以若像孩子一样偎进他怀里,好半天才低低地说:“是顾夜对不对?他回来了。”
暗沉的眼眸愈发冰冷,牧岩收手不及,强自调转枪头,子弹终于射偏,有惊无险地擦过安以若的身侧。
到了巴黎,安以若格外安静。她步步谨慎地跟随在韩宇庭身边,生怕他离开她的视线,随时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然而五天过去了,时装秀看了一场又一场,除了对她异常体贴之外,他毫无异样。
牧岩站在落地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打火机。跳跃的火苗照亮他完美的脸部轮廓,将满腹的心事映得愈发明显。
顾夜突然仰天笑了起来,笑声带着疹人的阴寒,俊美的面容变得扭曲,“上次是我舍不得杀你,这次不同。”决绝狠戾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森冷至极的话冻彻人心,“安以若你记得,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机会?”顾夜愤然甩开他的手,讥讽道,“我顾夜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如果真的得不到,我也要亲手毁了她,不允许任何人占为己有。”什么都没有了,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他要杀了牧岩。即使与他计划的偏差太多,时间不对,地点更不对,他也要赌一把。
“以若,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聪明。如果你可以笨一点儿,会很幸福。”聪明会害死她,哪怕他依然有些不舍,却也容不得别人触及那条底线。
左手钳制住安以若,右手无所顾及地勾起手指,子弹飞驰出去,牧岩避无可避,左腿瞬间被穿透,强烈而直接的刺痛感令他拧紧了眉头。
他精心策划着一切,将韩宇庭的未婚妻盛夏变成他的一颗棋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安以若与牧岩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坚定。于是,他疯狂了。他慌不择路地想搅乱牧岩的生活,挑衅般转移牧岩的注意力,甚至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抢回了金钥匙,瞒天过海地将她顺利带离a城。到头来,局中有局,他也陷入了别人的局里,而引领他走进泥沼的除了执念还有他所爱的女人。
室内一片混乱,安以若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深色的身影,看着他手脚迅猛地进攻,随着一个力道强劲的回旋踢,将最后一个站着的男人踢倒在地。
离开牧岩公寓的时候已近凌晨。回家时发现客厅里居然有两位意外之客,待看清来者何人,安以若讶然,“牧叔叔?”
仓库大门由内霍然打开。身穿深色特警服,脚下踏着军靴的男人毅然立于外面,眼眸凝成暗沉的黑色,迸射出慑人的烈茫,神情冷厉莫测,开口时声如寒冰,“顾夜,你敢碰她,我让你挫骨扬灰。”狠决的语气,峻寒的神情,令人生畏。
“这么确定?”蕴涵痛苦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无比,漫过迫人的戾气。
那么决绝。
浓眉拧紧,他狠踩住油门,迅速与金杯拉开距离,然后又突然踩下刹车,跳下车的瞬间迅速转身,双手握枪,跨立在街道中央。
上次云南时他败在了轻敌上,或许这一次,他依然犯了同样的错误。只是此时,他浑然不觉,理智已被牧岩缜密的计划磨光殆尽。
安以若到底没能在事发前脱身,之前与大励联系的手机被顾夜自十六楼扔了下去。
故意绕了段路,依然没有甩开随在后面的车子,牧岩凝结了眼神,已经可以确定金杯车是冲他而来。边注意路况边戴上耳机给大励打电话,“东太大街西段,立即派人增援。”不可能只是跟踪这么简单,他猜测着他们很快就要动手,那么只有僻静的街道,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离开局里的时候,雨依然在下,天与地之间被细密的雨点连接成混沌的一片,视线极其不好。牧岩仰头,觉得灰蒙蒙的天空暗沉得有些诡异。将手中装有钥匙的盒子放在副驾驶座上,他启动了车子。
当浓烟散去,视线恢复,被炸得变形的切诺基里哪里还有金钥匙的踪影。
牧岩沉默,伸出手握住她的,不容反驳地说:“不能去。”
郑局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牧岩愕然,来不及抢回车座上的金钥匙,忙沉声喝道,“全部趴下。”
抱着笔记本,安以若滑坐在地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不羁的脸庞上似有若无地漾起懒洋洋的笑容,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是满足,“有专属司机还怕什么下雨。”许是因为刚睡醒,声音略显沙哑,流淌入耳里,让人产生某种醺然的醉意。
牧岩被子弹擦伤了小臂,没有伤到骨头,算是皮外伤。包扎好伤口后从医院直接回了队里,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下一步工作。
一只大手握着一只小手,交握着一份外人不得而知的沉重。
“不要……”凄厉的喊声回荡在屋顶,安以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朝着外面的牧岩哭喊道,“别进来,里面有炸弹……”
“头儿!”大励带着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员就地翻身一滚,隐藏在车子后面,连连射击掩护他后撤。
出了酒店,他们没有坐车,而是一路沉默地散着步。直到他停下来,安以若才发现他们来到了音乐喷泉边。
当天夜里,安以若发起低烧,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牧岩失踪的第三天。
安以若的眼泪,滚滚而落。
他来了,就站在她面前,正在警告欲伤害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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