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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她像个脆弱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呼吸,她想以后半生来下注,她是如此孤注一掷,只为能赢得这个赌。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何书慧离开以后,牧岩也常常久久于窗前,似回忆,似沉淀。孤单而挺直的背影被笼罩在黄昏的余晖之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安以若细心地为花浇过水,照常去医院陪牧岩。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愿意用一生去等待。
握着牧妈妈的手,她轻声说:“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凌晨六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
他竟然醒了。在所有人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他们听到沉睡了三年的男人问,“以若呢?”
眼前莫名地陷入黑暗,她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夕。
这个瞬间,安以若的大脑茫白得只剩三个字:他醒了。她无法言语,任由滚烫的泪肆意滑落。泪眼朦胧中,她看见牧岩深深凝望着自己,目光温柔如昔。
看着眼前清瘦憔悴的女人,谭子越也不禁湿了眼眶。
“有你等着,大木会醒的。”离开前,谭子越神情凝重地说。
安以若笑了,眼角滑过一道晶莹的光,旁若无人地将脸颊贴上牧岩的,轻轻呢喃,“他当然会醒,我等着他呢……”
医院走廊里凄冷而苍白。安以若刺痛般看着手术室的门,里面躺着牧岩。
那时,他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然而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那种爱才是真的自私。自私到以爱为名要求别人放弃信仰。
静默了几秒,谭子越叹息着说:“以前大木跟我说你和何书慧不同,不让我拿你们做比较,我还挺不服的。现在我懂了。”
目光锁定在交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只手上,同款的素戒那么刺目,仿佛是永有褪色的承诺与誓言。
三年来,她已经在等待中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然而,走出家门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命运的再一次转折。
等待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在忐忑不安中,等待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然而,却是这份等待支撑着安以若挨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日出日落。
仰头望着医生,安以若没有说话,静得有些可怕。当牧岩被推进了无菌监控室,她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监控室外面。看到他被埋在一堆仪器里,头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泪水止也止不住,籁籁而落。
当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再说怕孤独,已经晚上。
很深的夜,深得心绪徘徊在生死边缘。
安以若昏迷不醒,沉睡的牧岩命悬一线。
“安小姐,请你马上到医院来。牧岩的身体突然出现急剧衰败的迹象,我怕他……”
轰动全国的贩毒案经过为期两年半的追查终于告破。
来到病房的时候,安以若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她的目光很悠远,宛如一幅绝美到无法碰触的画卷。
沉睡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男人居然奇迹般睁开了眼睛,黯淡的目光在每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良久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细若蚊吟,他问:“以若呢?”
此刻已是宇宙洪荒时间静止。
时间一点点流逝,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天际渐渐亮起微光。
牧晟的眼圈红了,用力搂紧妻子,将她的哭声死死压在了怀里。
牧岩习惯性蹙了蹙眉,随即又弯唇一笑,给出极肯定的回答,“她不会。”
还有什么比得过此时目光交凝的幸福?!
疼痛终是逼出了心底的眼泪,顷刻间,她已泪如雨下。
当车子平滑地驶入街道,安以若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牧岩的主治医生。
那段痛苦挣扎的日子里,每个深夜,安以若都倚坐在窗前发呆。记忆的片段不受控制地跳出来,眼前不断浮现牧岩头脸是血的样子,看着他整个人被包围在一片红色汪洋之中,她心神俱裂。
牧晟说过,没有安以若作饵,顾夜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乱了阵脚。任牧岩布局再周密,想要一举擒获又谈何容易。在这件事情上,他儿女爱着的女人没有一味地受他庇护,而是出人意料地走进了棋局。
谭子越正想反驳,又听他说:“以若很勇敢,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对待世事。她不会开口要求我为她离开警队,因为她知道我除了爱她,也热爱我从事的职业。她既然选择了我,就肯定做好了接受我的所有,包括身为警察的身份的准备。”
城市里的空气蔓延着忧伤的疼痛,失去繁星点缀的天际暗得犹如一块黑幕,是忽明忽暗的霓虹无力照亮的。
重犯顾夜出其不意地死在安以若枪下。
对于爱,她的态度始终那么毅然决然,不顾一切。
支离破碎的呢喃流淌在空气里,有种世界在刹那间坍塌的感觉。
如月光般温柔的目光落在那张俊颜上,安以若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牧岩短短的头发,像是抚慰受伤的孩子,温和的语气透溢出浓浓的伤痛,“还是老样子,和他说话也不理人。”
她的等待,他们的爱,到底还是换不回他的生命,终归还是非走不可吗?
记忆有如碎片般涌入脑海。曾经尴尬而意外的初见,他温热的唇羽毛般滑过她的唇,轻柔地碰触令人心悸到险些窒息。昔日里甜蜜的相处,深夜冷风中他拥着她站定在天台之上说着最不像情话的情话,“安以若,你有我。”爱意缠绵的飘雪之夜,他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温柔地说,“以若,我爱你。”他受伤时,鲜血淋漓的画面根植在心底,令她长久陷入绝望彷徨之中。无数个夜里,她喋喋不休地在他耳畔说着“牧岩,我等你……”
他们说好的,她累的时候他背着她走。
所以,即便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安以若也只是虔诚地求来了平安符,从来没有因为他对她深沉的爱而提出任何要求,从来没有。
将牧岩用尽浑身力气缓缓伸出的枯瘦的手紧紧握住,安以若泪如雨下。
而特警牧岩,成了植物人。
当年,何书慧与牧岩争吵的时候他也在场过。他记得何书慧说:“牧岩,我爱你。你不能这么自私地让我承受一切,任何一个女人都过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老天究竟要怎么样呢?到底要折磨这对相爱的人到何时?
不知道是怎么把车开到医院的,只知道到的时候牧岩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而牧家二老也已经来了。牧妈妈的哭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刺耳而尖锐。
直到了第六天,她睫毛颤抖了下,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干裂的嘴动了动,声带完全失声,根本说不了话。她只是张了张嘴,又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意识渐渐变得混沌,在眼前陷入黑暗之前,她想,无论如何都要陪着牧岩。如果无力挽留他的生命,那么,就请老天也带她走吧。
那么软弱。
他们摒住了呼吸,目光投射在紧闭着眼睛的牧岩身上,恐慌开始席卷向每一根神经。
两个女人同样爱牧岩,但那份爱又是迥然不同的。安以若的爱更厚重,而且是建立在尊重与支持上,她有勇气陪牧岩经历任何不可预知的危险,如同在顾夜的事情了,她就选择了与他并肩而战。
“牧岩……”绝望而深情的呼唤逸出嘴角,安以若握紧双手,似是握住他的生命般死死攥住,生怕一松手,一切的爱恋就会随风逝去。
“头部中枪还能活下来已是奇迹。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能醒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五。可能突然有一天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或许,接下来将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历程……”
是的,他的儿子还活着,他们怎么可以放弃希望。
那个瞬间,安以若瘫软在座位里。她闭上眼,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毁坏,轰隆一声,碎了。
“为什么?你是她男朋友,难道她不怕你遇到危险?”谭子越不解,“除非她不爱你。”
此时此刻,语言变得苍白而贫乏,毫无意义。
这样的女人,值得牧岩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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