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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叶方秋所料，关池确实可以通过因果境来改变自己所处的现实方位，但仅限方位，他做不到把因果境当地图传送门用，否则他早通过叶方秋的因果境找到娄易了。
只有他在现实中也处于和因果境完全相同的空间时，才能利用因果境实现小范围移动。
因果境和线主本人所处的现实环境一样，边界分割通常按区域独立建筑来定。这道围墙圈起来的空间，显然会成为因果境边界的判定依据。
况且关池也没碰过这院墙里任何一人的因果线。
所以他在大门对面的林地盯了一下午，没想出稳妥的办法进去。这期间只有一辆小货车进出过，且进去时被人车里车外搜了个遍，基本也断绝了跟车混进去的可能。
夜幕降临时，关池回到酒店，向前台打听郊外那块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
没名字，也没地标性建筑，只几张周边的照片。两位酒店前台讨论半天，又是打电话问熟人又是网络查卫星实况地图，最后终于给了关池一个答案。
那是一间疗养会所，但已经多年没有对外营业，似乎已经摘牌了——意味着那里无论何时都不会有陌生人进出，不存在混进去的可能。
关池点头致谢，一边用手机下单无人机一边进了电梯。
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他略松一口气，不用应付周岩山真是太好了。
这之后，关池断断续续去那个小树林蹲了五天。
他发现，每天傍晚都有一辆固定的小型冷藏货车进出，开进去后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一般的生活物资用不着天天送，更用不着专门的冷藏车。运送如此频繁，这东西很可能随时要用，并且保质期很短暂。又或者无法一次性大量运送，所以每天分批运过来囤着。
关池想起，在周廷昱与娄易的因果线里曾看到过“轮椅”两个字。所以这冷藏车里运的，很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药品。
用无人机跟了冷藏车一段路，它停在距离疗养会所不远的一处民居后院，步行不到五公里的路程。
趁着夜色，关池翻进这座小院，看了看冷藏车厢，而后去摸了一把鼾声震天的车主的因果线。
第二天傍晚，冷藏车和往常一样去港口取货。
约莫等了一个多小时，司机不耐烦地催了好几个电话后，一个穿着港口货运工作服的人，拎着个金属箱快步朝冷藏车走来。
趁司机打开车厢锁，转头去接金属箱的空档，关池钻了进去，然后立即进了司机的因果境。
待他从因果境里出来时，冷藏车已驶离港口。
漆黑的车厢，最里面的角落，贴着冷凝盘管的地方多了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及膝的高度，用铁链锁紧紧固定着。箱上有密码，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安保措施，关池不敢碰，万一有报警器就麻烦了。
司机的因果境暂时是移动中的冷藏车，车里的所有非生命体均与现实中一样。于是借因果境对现世的还原，关池看到了金属箱子里的东西——是一袋袋密封的鲜血。
看来娄易病得不轻，这个用血量，应该是要做血浆置换。
每天都要换血？
那应该活不了多久，干脆等娄易死了算了——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关池立马摇头。
人世兜兜转转千年，他从未遇到任何一个当年的旧人，所以才能闷头当这么多年缩头乌龟。
如今同时遇到嵇弦和巽易，必然不是巧合。
他得在这一世彻底将巽易操控因果的执念击碎。是他将巽易带进因果的世界，也是他让巽易疯魔——这是鹤归尘千年前没来得及了结的因果。既遇到了，就必须做个清算，否则日后定会酿出更严重的业果。
至于嵇弦在这组因果中的作用，按理说应该是来报恩的。鹤归尘当年是为救他而葬身业火，但。
关池抿抿唇，看着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陷入沉思。
世事万千，偶尔也会有他参不透的因果——比如这一世的周岩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今日的冷藏车比往日到得晚，停在那扇深灰色的大门前时，不等司机按喇叭，铁门已飞快打开了。
身穿黑色西装的两人例行对冷藏车进行检查，上下里外搜了个遍，连车底都没放过。
“今天来得晚啊，老方。”其中一人边查看车厢内的金属箱，一边大声说道。
“可不，我吹一个多小时冷风才等到货。说是港口下午搞应急临检，检查的祖宗们不走他们不敢动。不早说咯，我晚点去嘛！”
被唤作老方的司机也一肚子怨气，这么冷的天本就费油，他忍着不开暖气，身上都冻透了。
“行了，赶紧进。叶姐都等急了。”
咔哒一声金属卡扣闭合的声音落下后，车厢内重归黑暗与寂静，除了银白色的金属箱，什么都没有。
夜深人静时，只庭院中的几盏贴地路灯还亮着。本就昏暗的光线被小径旁支棱出来的草丛一盖，连一小块面积的照明都打了折扣。
那栋七层建筑的所有窗户都黑洞洞的，楼梯间的走廊也没有预留安全照明，第五层楼连房间中都没有灯——先前关池在因果境仔细查看过。
早知今日要来夜半探险，他当时在因果境里就应该把这栋楼内的监控都摸清楚。
关池藏身在环形花坛边立着的花架后，距离那栋楼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若要躲避监控，最好的办法是借因果境完成现实方位的空间移动，可这些天他没看到除了冷藏车司机以外的任何人进出过这里，所以也没机会去接触人的因果线。
而冷藏车司机早已离开这座庭院，他的因果境只能用来藏身。
目前能看到的摄像头，只有庭院大门、楼门口和楼后的露天停车场各有两个。关池所在的花坛附近不在监控范围，但离开这片绿化区，无论朝前后哪个方向去都有可能被拍到。
唯一的监控盲区只有楼侧。
关池绕到楼侧面走廊的窗户外，隔着玻璃看到走廊正中间的顶上有个圆形摄像头——果然每层楼都有监控。
只能走厕所了，相信娄易不至于在厕所也装监控。
关池贴着墙来到楼后，刚才看到卫生间在靠近楼侧窗户的位置，距离正中间的后门监控很远，运气好的话可能不会被拍到。
卫生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里面一片漆黑。
关池用弹簧刀插进纱窗下方边缘的细小孔洞，然后旋转刀身绞开纱窗。钢丝网的纱窗发出短促清脆的断裂声，卫生间的声控灯瞬间亮了。
他绞开一个手能伸进去的裂口，然后从里面打开纱窗，翻窗进去后立即将纱窗被绞开的口按平整。
此时，卫生间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右手食指指腹突然一痛，顾不上查看被钢网纱窗剐出的伤口，关池迅速进入因果境。
下一刻，卫生间的门被缓缓推开。除了莫名亮起的灯，卫生间里没有任何异常。
关池在冷藏车司机的因果境里等了几分钟，估摸着人应该离开了，他从因果境里出来，回到漆黑一片的卫生间。
运气不错，还好没人半夜上厕所。
关池正暗自庆幸，一只手悄然从他身后的厕所隔间门里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