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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书这记神兵天降,不止打乱了关池的计划,更搅了周岩山布了好几天的局。然而他们各自的打算本也没跟她提过,就算提了她也不见得顾虑,她有自己的目的。为这个目的,她舍弃了太多,如今终于达成,谁也无法浇灭她兴奋的情绪。
“所以你们走不走?我能来通知你们一声已经仁至义尽了。”周锦书下巴一扬,满脸滚刀肉似的表情,“你们不走我走了。”
关池怒火中烧,拽着她的衣领就要往墙上掼。周锦书不是老实挨打的人,换了周岩山她早抡膀子干了,但眼下面对的是祖师爷,她多少有点不方便还手,一时犹豫着没动弹。
“算了算了……”周岩山忙上前拉住关池,“事已至此,想想下面怎么办。”
关池松开手,颓然后退两步坐在床尾,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得快要冲破皮肤。
能怎么办,难道大海捞针去找巽易下一个转世吗?别说他没时间,就算有时间也不可能找得到。
“你怎么杀的?”周岩山好奇地问道,他还是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关池看了她的因果线,应该不会错。
“娄易每隔一天就要做一次全身血浆置换,我找机会换掉了所有的抗凝剂。大量血液滞留体外,对他那个病秧子来说是致命的。”周锦书一挑眉,脸上难掩得意神色。
“哪来的机会?”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周锦书说着就要转身,被周岩山伸手拉住。他不慌不忙吐出棒棒糖的棍儿丢进垃圾桶,然后将周锦书按在关池身旁坐下,自己则屈膝靠坐在墙边。
“不要小看叶方秋的行动力。在娄易身死的第一时间,她必然封锁整座疗养院。你现在走,等于承认事儿是你做的。一旦被抓住,她聊都不会跟你聊直接‘斩立决’。不信你试试。”
“可不走的话也是死路一条。不管有没有证据,我们几个都是最大嫌疑人。”周锦书反驳道。
“嫌疑而已。没有确凿证据,她不至于下死手。在她找人间道业师过来看因果线之前,你先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看看有没有掩饰的办法。”
周锦书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周岩山。几个月不见,周岩山和她印象中那个有机会就放嘲讽拉仇恨,嘴欠暴躁的师父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她私自行动搅局,他早跳起来用身体语言教她做人。此时的周岩山有种不动如山的沉着和冷静,似乎只要不牵扯关池,他怎样的意外都能接受。
周锦书被他的节奏影响,缓缓将自己更换抗凝剂的过程说了一遍。
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发现娄易需要频繁换血的事,于是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件事取娄易的命。
调查了一段时间,她发现事关娄易治疗的所有细节,都严格被叶方秋控制着。从血液运输到储藏,相关试剂的购买和配送,血液分离器的维护和保养,整个过程都由她监控,几乎防得密不透风。
然而叶方秋能做到的也只是监控而已,她没办法亲自动手包揽运输和检验。只要需要假他人之手,就有操作空间。
周锦书用两个月时间摸透了安保人员换岗的规律,以及一个人间道护理医生的弱点,之后就只剩等一个时机。
这时机来得很巧。
昨天送血车和送试剂的车一起到了,叶方秋却没来得及跟完从卸车到送入储藏室的全程。在东西归置好以后,她被娄易叫走了。
于是锁门这件事,她没有盯。
而协助叶方秋一起装卸血液和试剂的医生,刚好是被周锦书威逼利诱的那一个。他将周锦书迎了进去,换掉抗凝剂后迅速锁门离开。用时上差别不大,唯一的问题在监控。
娄易要用到这些东西至少还要二十个小时,周锦书得保证这段时间没人翻看她进入储藏室的监控。
当天,她趁着安保室换班的时间给他们送了饮料,不是毒药,一点点短效安眠药罢了。服用后会觉得困倦,与一般精神不济想睡觉的感觉差不多。
待她将储藏室那段监控替换成固定画面,又将此刻监控的前后十分钟拍摄换成固定图片,彻底抹除自己出现在监控室的证据。完成这一切后,那几个保镖中刚好有人醒过来。她没来得及离开,藏在桌下看着那人晃悠悠起身,出了门拐去卫生间。
周锦书趁机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接下来的时间她度日如年,深怕被发现端倪一切前功尽弃,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直到她看到几名医生,在娄易换血时急匆匆赶了过去,她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也就是说,你不确定娄易现在是不是死了。”周岩山发现其中漏洞,她杀人竟然不确认结果,只看到医生跑过去应急就当娄易死了,是不是草率了点。
“死了。”关池沉声说道。
周岩山垂下眼,那应该确实死了——麻烦了。既然关池能从周锦书的因果线里得出这个结论,别人也一样可以,瞒不住。
可惜,他本想利用娄易骗出关池的业火,这下没戏了。
周岩山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容沉静的关池,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若走,必然是一场硬仗,但也不是没机会。若留,代价不会小,他很可能保不住周锦书。
“诶,问你件事儿。”周岩山坐在地上,背靠墙歪着头笑容可掬地看向周锦书,“你之前说我不再是你师父,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作数怎样,不作数怎样?”周锦书挑眉回看他,满脸桀骜。
周岩山不答话,只仰着头微笑着看向她。明明一言未发,却好似已道尽所有。
她知道他一直没有把她那时的赌约当真。这段时间他待她一如既往,该嘲讽嘲讽该动手动手。此时这样问,说明他给她的时间到极限了。若她坚持,他会彻底从与她的师徒关系里退出去。
于是周锦书沉默下来,脸上故作的不羁和轻佻也慢慢收了起来。
这几个月,她为融入深渊将自己所有的良心和不忍都丢下了,也将自己曾经的懦弱和胆怯都藏起来了。她学会了在黑暗中独行,不再依赖任何人,也不再依赖他。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而且她走成功了,她杀了娄易。这证明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只要对自己狠得下心,对别人也狠得下心就行。
对与错早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只要能报仇,就算拉全世界陪葬又如何——她秉着这个念头走到现在,终于杀了她做梦都想杀的人。
未来会承接怎样的恶果她都认,但周岩山和这件事无关。周家未来的家主,怎能有一个草菅人命的徒弟。周家、事务司、业师门,乃至整个世界,她相信只有老周一个人会不计代价地保下她。
但是不行啊……她不能这么自私。路是自己选的,选之前也没知会老周,现在该扛事儿了再扯老周下水,缺德。
“作数啊。”周锦书笑了笑,“怎么,你想反悔?愿赌服输,老周。”
周岩山静静看了她片刻,缓缓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你的未来,我就不操心了。”
他朝房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示意她可以走了。然后在她利落起身迈步离开时,一拳撂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