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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近承诺过他们，要带他们立下赫赫战功，要带着他们升官发财，要带着他们封妻荫子！但是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他们年轻的生命已经凋零，他们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去，他们的尸体在被敌人踩踏，他们的首级将成为别人的军功，他们的妻儿，将就此失去生活的支柱！
“敌袭！”
刀锋掠过李环的喉咙，切开了他的气管。
两人错身而过。李从璟归刀入鞘，而李环则僵硬在原地，血雾从脖子间喷洒出来。
他们都是百战军马军精锐！
此情此景，让李环脑袋一阵眩晕。
硬着头皮迎着箭雨，安义军开始向两边向他们放箭的敌人冲过去。只有先解除弓箭手的威胁，他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他背靠弯弓一般的皓月，那弯月如他身影一般高，他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漆黑的轮廓。那是一个全身披挂的人影，静默的头盔，飘动的披风，还有腰间的横刀，线条如此明朗，勾勒出一个英武不凡的形象。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君子也未必可信。”李从璟说。
他看到，侧前不远的一处山包上，一个人影，正孑然而立。
但是李环忘了一点，有一种情况下，主人家会专门打开门，放强盗进来。
李环看到，不仅是道路两边，路前方，也有大群军士冲杀过来。
李从璟一动不动，直到刀已近在眼前，才忽然进步、错身、挥刀。
李环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横刀，他突然仰天大吼道：“李从璟，你给我出来！”
但他的面前，有越来越多的百战军；而他身边，安义军却越来越少。他的同袍嘴里吐着血，身体流着血，在他身旁倒下，倒下他脚下死去。那一双双圆睁的双眼，像是在诉说他们的不甘，像是在控诉他的无能。
抬手后，猛然间，李环抬起头。
李从璟！
这道路不窄，但是这道路宽敞，却根本无处可避。在接连不断的箭雨下，安义军瞬间大乱。
这是一首铿锵的乐章，兀一响起，就是如山峦起伏一般的重音。
……
李从璟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家伙，默然了一小会儿，一寸寸拔出腰间的刀。
“放心，我会收编他们。”李从璟没回头。
李环却未立即动手，他沉默片刻，忽然怨恨着问道：“你是何时策反了孙百工？”
但是不等他长刀落下，他的身体就那人用长槊拍倒在地。
“孙百工无需我去策反。”李从璟平静道，“我早已控制梁子山，孙百工去你军营之后，我本不打算让他有再活着上山的机会，但他却主动说出了你要上山的计划。他是个小人，你知道的，小人总是比较怕死。”
箭头撞击在铠甲上，发出“嘭嘭”的金属交接声；箭矢插|进泥土里，发出“呼呼”的低音；利箭入体，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从璟站到辕门平台上，扶栏远眺。
这大道两旁，似乎总潜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之气，让李环心跳格外快一些。
“指挥使……”最后剩下的四名负伤安义军，围拢过来，有人将李环扶起来。
这些都彰显着，这些军士，皆训练有素。
“指挥使，援军，援军怎么还不来？”那是李环的亲兵队正，他的半边肩膀，都给人削掉，浓稠的血水流了一地，渗进土地。
他怒吼着，咆哮着，身形矫健，手里的横刀极速挥斩，挡下一把把斩来的刀，切开一个个杀来的百战军军士的喉咙。
李环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至于山下四百安义军，在百战军威慑下，即便是接到李环的支援命令，也不敢有分毫异动。因为他们一旦分兵出营，看百战军那架势，就会进攻。
他本来坐镇军营，得知李环要上山之后，才到这里来。
一个声音钻进李环的耳朵响起，清脆，而且突兀——那是关门的声音。
城防依托城墙，就是这个道理。
这种战术，就叫做关门打狗。
李环怔了怔。
更有大部分人，手里竟然端着丈八长槊！
他们身着百战军锁子甲。
“原来如此……”李环惨笑两声，“我本不该相信这种小人的……”
“指挥使，快走！”李环听见有人在喊，那是“大门牙”这一生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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