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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婥亦是心头激动,好一会才压下这罕有的情绪,冷冷道:“你唤你们的,但却休想我肯承认你们是我的儿子,更不要妄想我会带你们在我身边。好了,我现在教你们打坐练气的基本功,此乃传自家师的上乘法诀,若未得我许可,不准传人,否则纵使我怎样不忍心,亦会迫于师门规矩,宰了你两个小鬼。”
窗外光线转暗,室内融和在淡淡的暗光里,另有一番时光消逝的荒凉调儿。
两人忙点头应学。
寇仲搔首道:“那岂非武功最高的人,就应该是最蠢的人吗?那娘的师傅是否又笨又蠢呢?”
白衣女俏脸首次微泛红霞,使她更是娇艳欲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更可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来。
傅君婥肃容道:“吾师傅采林,武功集中土、西域和高丽之大成,自出枢机,故能与雄霸西域的‘武尊’毕玄、中土的道家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并称当世三大宗师。他尝言‘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那是说每个人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潜力无穷,只是被各种执着蒙蔽了而巳。”
寇仲得意道:“小陵得孩儿不断点醒,当然不会差到那里去了。”
傅君婥暗忖师傅已盛赞自己乃练武奇材,但到今天练至第六重境界,才能真正把握法诀,这两个小子怎能一听就明,指着寇仲道:“你给我说来听听。”
傅君婥为之气结,又是语塞,明知事实非是如此,却不知如何去驳斥他,换了以前,还可下手捧他一顿,现在对着这唤娘的儿子,却有点舍不得。
今趟这四船私盐,正要运赴四州,由独尊堡分发往当地的盐商。
徐子陵苦恼道:“那我是否真的爱上了她呢?”
徐子陵仍紧绷着脸,但不一会就捧腹狂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宋缺之弟“地剑”宋智,乃天下有数的用剑高手,亦以智计名着江湖,知道隋朝气势仍盛,若过早举兵,必成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故劝乃兄暂缓反隋,转而从事各式暴利买卖。
傅君婥狠狠盯着他道:“你这家伙最爱卖弄聪明,不要得意,聪明的人往往最多杂念,而杂念正是练基本功的最大障碍,只有守心于一,才能破除我执。灵觉天机,无不一一而来,然后依功法通其经脉,调其气血,营其逆顺出入之会。所以其法虽千变万化,其宗仍在这‘一’之道。”
连她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两个小子生出难以割舍的感情,甚至当他们唤自己作娘时,竟生出不忍斥责的情绪。
傅君婥呆了一呆道:“我倒没有这么想过,唔!你这小子看来真有点悟力。”
见到两人失望神色,差点要把宋师道的邀约推掉了。
房门倏被推了开来。
寇仲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介绍道:“小弟上寇下仲,他叫徐子陵,我们外号扬州双龙,敢问大士高姓大名,外号叫甚么,究是何方神圣,有了夫家没有?”
宋族乃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两人精神大振时,敲门声起,却是来自傅君婥的邻房。
但细想又觉不像。
白衣女拿他没法,气道:“到时自会教你们后悔,待会吃饭时不准你们胡言乱语,知道吗?”
白衣女苦忍着笑,瞧了瞧窗外夕照的余晖,叹道:“我定是前生作了孽,才在今世给你这两个小子缠上了。好吧,虽然明知没有甚么用处,我仍传你们一种练功的法门,若你们真能练出点门道来,再考虑传你们剑术,不过你们既不是我的孩子,更不是我的徒儿。”
正苦恼时,徐子陵仗义执言道:“当然不是这样,武功能成宗立派者,必由自创,始可超越其他守成的庸材。所以娘指的该是小聪明而非有大智大慧的人,所谓大巧若拙,娘的师傅该是这种大智若愚的人才对。”
此时在其中一条巨舶第二层船舱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寇仲穿着沈县丞赠送的靴子摊卧在床上,捧着《长生诀》,埋头埋脑研究其中一幅人像图形。
四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
白衣女终忍不住,笑得坐了下来,喘着气道:“若真有你这两个混账不肖子,保证我要患上头痛症。”
徐子陵怒道:“我怎样狡猾?所有鬼主意都是你出的,而我这笨人则负责出手,还要生捏白造些罪名来加到我头上?”
寇仲和傅君婥像初次认识徐子陵般把他由头看到落脚,同时动容。
白衣女单膝跪了下来,狠狠道:“甚么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你们这两个死小鬼臭小鬼!”说到最后,嘴角逸出一闪即逝的笑意。
宋玉华巳于三年前下嫁以成都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晖之子解文龙。
徐子陵涌起想哭的感觉,两眼红了起来,垂头唤道:“娘啊!”
忽然间,她真有多了两个俏皮儿子的温馨感觉。
宋解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使杨广更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寇仲愕然道:“这番话已说得非常好,很难找别的言词代替,勉强来说,该是由有形之法,入无形之法,妄去神动。当机缘至时,便会接触到娘所指的体内那自悉具足的无形宝库,神机发动,再以无心之意御之驾之,便可练出了他娘的……噢,不,只是练出了真气来。天,我可否立即去练。”
寇仲见她态度上大是不同,挤眉弄眼道:“我还是喜欢唤你作娘,是吗?小陵!”
忍不住道:“仲少爷!我是否真的爱上了那…那女人呢?”
见两人都在摇头晃脑,似乎大有所得,讶道:“你们明白我说甚么吗?”
寇仲动了一会脑筋,坦然道:“事实上我也像你般妒忌得要命,但我却不会认为自己爱上了她,嘿!对她便有点像对贞嫂,很为她要作臭老冯的小妾而不值,却又无可奈何。呀!我明白了。小陵你是把她当作了你的娘,谁希望自己的娘去改嫁呢?尤其是嫁给这么一个口气大过天而乳臭未干只配作我们奴仆的臭屁道。哈!臭屁道,这个名字改得比宇文化骨更要贴切吧。”
解晖外号“武林判官”,是与宋缺宋智齐名的顶级高手,自建“独尊堡”,为四姓门阀外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之一。
此时朝政败坏,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
白衣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忽然低声道:“我叫傅君婥,欢喜就唤我作婥姐吧,真想不到此行会多了你两个小调皮。”
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
寇仲关心道:“今次是甚么刑罚呢,最好不要掌嘴刮睑,给人看到实在不是太好,小鬼也该有小鬼的脸子吧!”
两人骇然望去,只见白衣女一脸寒霜走了进来,关门后狠狠盯着两人,好一会后,来到两人身前,敲了敲两人倚着的舱壁道:“别忘了我是住在隔壁,除非这是钢板造的,否则你们每一句臭话,都会传进我耳内去。”
白衣女“噗哧”低骂了一声“死小鬼”,那种娇艳无伦的神态,看得两人眼珠都差点掉出来。
寇仲奇道:“这么简单的话,有甚么难明呢!”
这宋师道口气这么大,自然大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