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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傅君婥站了起来,低声道:“来了!只他一个人。”
心中的伤痛不知是否因有所专注的关系亦日渐消减。
宇文化及笑道:“姑娘手中之剑虽然厉害,但有多少斤两,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宰我宇文化及,便需立即动手,否则若让本人的手下追来,姑娘就痛失良机了。”
傅君婥手按剑柄,在迷茫的月色下,宝相庄严,冷冷道:“宇文化及你一人落单来此,不怕敌不过我手中之剑吗?”
宋鲁想也不想答道:“这当然是有人凭空捏造了,请宇文大人回去通知圣上,说我宋鲁若见到这批钦犯,定必擒拿归案,押送京师。夜了!宋某人要返舱睡觉了。”
时间在两人的焦忧中一点一滴的溜走。
虽是隔了足有七、八丈远,但激战中激起的劲旋,仍刮得他们肤痛欲裂,难以睁目。
傅君婥叹了一气道:“其他人或者办不到,但宇文化骨只要有一根枯枝,便可轻渡大江,你这小子真不懂事。”
寇仲和徐子陵想不到宋鲁如此够义气,毫不犹豫就摆明不肯交人,只听他连钦犯是男是女都不过问,就请宇文化及回京,就知他全不卖账。
如此人物,确当得上英雄好汉之称。
夜来他们就在坟旁睡觉,那本《长生诀》就给压在坟头的石下,谁都没有兴趣去碰它。
两人沿首山脚搜寻猎物的踪影,不一会竟幸运地打了一只野免,欢天喜地回谷去了。
寇仲试探道:“就算宇文化骨渡江追来,该不知我们逃到那里去吧?”
有意无意间,他们终晋入了九玄功要求那万念俱灭的至境。
徐子陵骇然道:“那我们为何还不快逃?”
两人抵受不住,缩回了石隙内。
寇仲和徐子陵全身一震,若换了平时傅君婥肯认作他们的娘,必会欢天喜地,但这刻却大感不妥。
宇文化及雄浑的声音由右方江岸传过来道:“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
两人那忍得住,放声大哭,死命搂着傅君婥,泪水把她的襟头全浸湿了。
两小子跟她站了起来。
两人凄然抬头,悲叫道:“娘啊!你怎能这样就丢下我们呢?”
由这天起,两人除了打猎睡觉外,就各依图像打坐练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自然里,彻底过着原始的生活。
到太阳出来时,两人才回复生机,岂料祸不单行,溪中较大点的鱼儿已给他们捉得一条不剩,鸟兽亦像知道他们是危险人物般不再留在谷内,没办法下,两人终决定到谷外觅食。
言罢闭目瞑坐,再不打话。
到冷得实在太厉害了,寇仲把徐子陵推得坐了起来,牙关打颤道:“这么下去,我们迟早要生病,怎对得住娘对我们的期望呢!”
两人齐叫道:“娘你还不快些疗伤!”
傅君婥淡淡道:“宇文化及你既这么心切求死,我就玉成你的意愿吧!”
寇徐两人听得脸脸相觑,原来娘竟曾入宫行刺杨广,更为他们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否则以她连宇文化及也自愧不如的轻功,怎会被宇文化及追上。
两人魂飞魄散,扑到她身旁,悲叫道:“娘,你受伤了。”
宋鲁笑道:“宇文兄太抬举小弟了。换了宇文大人设身处地,变成小弟,忽然见京师高手漏夜蜂拥追至,沿江叫停,而小弟船上又装满财货,为安全计,怎也该先把宇文大人来意问个清楚明白吧!”
两人此时只关心傅君婥的生死,对甚么杨公宝库,没有半分兴趣。
两人以傅君婥的遗剑,削树为板,造了副简陋之极的棺木,把傅君婥安葬在谷内一处疏林内,以她的宝剑陪葬。
宇文化及的笑声在穴外响起道:“姑娘为了这两个小子,以致暴露行藏,确属不智,这些年来姑娘两次扮作宫娥,入宫行刺圣上,我们却连姑娘的衫尾都捞不着。想不到今趟为了本鬼书,竟迫得姑娘现出影踪,若非拜这两个小子所赐,我宇文化及食尘都斗不过姑娘的轻身功夫哩。”
傅君婥盘膝坐下,苦笑道:“若我练至第九重境界,定会带你们继续逃走,但我的能力只能带你们到这里来。”
寇仲苦笑道:“若没有把娘的剑埋掉,现在我们至少可盖搭间树屋出来。”
声音忽断,傅君婥同时玉陨香消,在青春焕发的时光,目瞑而逝。
傅君婥转过身来,厉责道:“你还算是个人物吗?这种话也说得出。”
傅君婥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伸手搂着两人肩头,毫不避男女之嫌的把他们拥入怀内,让他们的头枕在胸脯上,爱怜地道:“我傅君婥的两个乖孩子好好听着,宇文化及己受了重创,必须立即觅地疗伤,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元,所以娘终救了你们!”
徐子陵颓然道:“怎么练呢?”
两人腰酸背痛的爬起来时,傅君婥跌坐在地上,俏脸苍白如死,再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连最爱说话的寇仲亦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说话,制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鱼叉,就在河中捕鱼或间中打些鸟兽来充饥裹腹,又索性脱下衣服连银两藏好,只穿短裤,过着原始茹毛饮血的生活。
说到底,若非这《长生诀》,傅君婥就不用惨死在宇文化及手上。
不片刻巳奔出了十多里路,感到渐往上掠,地势愈趋峻峭,到傅君婥放下两人时,才知道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山风吹来,冻得两人牙关打颤。
傅君婥怜惜的摩挲着他们的头发,续道:“我到扬州找石龙,正因由我们布在宇文化及处的眼线知悉杨广派他来找石龙,所以才去一探究竟。因而遇上我的两个乖宝贝。好了,娘撑不下去了,本还有根多话要说,但想起造化弄人,说了也等若没说。不知人死前是否特别灵通,娘忽然感到我两个儿子将来均非平凡之辈,你们切匆让娘失望啊!”
寇仲伸手招他过去道:“不要恼我,我只是依娘的遗命,好好活下去,这些人像图形虽不是甚么神功练法,但起码是延命法门。我们虽不懂这些鬼画符般的文字,但至少可跟图像画的虚线行气,再依娘教的心诀和脉穴位置练功,倘能稍有收成,就不用活活冻死了。”
寇仲颤声道:“不若把书给他算了。”
寇仲点头同意道:“当然是这样,不若我们试试去练娘教的打坐功,高手都应是寒暑不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