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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早冲出了十多丈,又掉头跑回来,正要扶起寇仲时,才发觉他失去了知觉。
杜伏威背着寇仲,自然看不见,还好整以暇道:“那你就说出来吧!唉!入土为安,当然不必骚扰你娘就最好了。”
宇文化及追捕两人,被高丽罗刹女傅君婥救走,已是轰动江湖的事。尤其此事牵涉到扬公宝库,更为杜伏威所关心。所以听到手下说出两人容貌,便亲身赶来,刚好见到徐子陵等人和昏迷的李靖待要离城。
徐子陵魂飞魄散,没料到自己明明知道对方的后着变化。但偏是不知如何应付,竟一个照面就兵器脱手。
杜伏威“咦”的一声,再送入真气。
寇仲叹道:“小陵!对不起,为了你的小命,我已把关帝庙的秘密说出来了。”
四周虽满是争道的人车,却似与他全无半点关系,双方就像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忽然寇仲“咕咚”一声,仆倒地上。
接着整个人给挟了起来,立感浑身发软。
一个头顶高冠,年约五十,脸容古拙,有点死板板味道的人,似从天而降,刚好插在狂拥上来的众恶汉和他身前之间,还够时间蹲了下来,和他面面相对时,露出一个跟其尊容绝不相配的温和笑意,这时两刀、一剑、一链因收不住势子,全招呼到这人背上去。
只见他反手一抹,那些兵器到了他比一般人宽大的掌上,一点不怕刀剑锋利的边缘,若无其事道:“本人杜伏威,各位去见阎皇时,万勿忘了。”
徐子陵喘着气道:“你想怎样?”
杜伏威左手一挥,手中四件兵器脱手飞出,分别插|进左方四汉的背脊透骨而入,手段毒辣至极,也准确得教人咋舌。
徐子陵骇然叫道:“你怎可以这样做?”
胡思乱想间,杜伏威闪电后退,猛撞在后方丈多外的一名汉子身上。
就在此时,他见到寇仲的手微颤了一下,显是醒了过来。
其他各人亦围拢过来。
两人的心儿忐忑狂跳,不知他是否要杀人灭口。
蓦地耳旁响起杜伏威可怕的声音道:“小兄弟的脚程真快!”
岂知杜伏威伸手向着寇仲眼睛,摇首道:“你在骗我!”
寇仲走近素素,先低头看了仍昏迷在素素怀内的李靖一眼,才仰头正容道:“我看小陵都是凶多吉少的了,现在我要回去为他报仇,姐姐驱车到树林深处,待李大哥醒来再设法逃走。”
后面的恶汉其中一人叫道:“朋友是那条线上的。”
却可惜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利用自己这突然而来的奇异本钱。
热流由左脚心涌上。
刀斧交击。
两人环目四顾,见不到杜伏威,一声发喊,亡命奔逃。
他本亦不屑杀死那批追杀徐子陵的流氓恶痞,只是为了使徐子陵认定他是残忍好杀的人,加强压力,才痛下杀手。
那汉子立时喷血狂抛,全身爆起骨折肉裂的声音。
刹那间,徐子陵的精神和肉体均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中。
徐子陵首先想起寇仲,然后再想到娘、素素和李靖。
杜伏威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伸指发出一股劲风,徐子陵立时应指昏了过去。
杜伏威点头道:“是的!你可以走了,但只是你一个人。”
那三人的兵器全部落空,冲前了两步,才收势回头。
那人拍拍徐子陵肩头,把他扶了起来,还为他扫抹身上的尘屑,十分温柔仔细。
两人对望一眼,暗忖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奈下齐齐叫“爹”,都有认贼作父之感。
其他恶汉那曾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武功,骇然散退,但仍勉强保持围攻的阵势。
一股脑儿将怀内的银两全掏出来,放进车内掉头便走,再不理素素的娇呼。
徐子陵垂头叹道:“我投降了!不过你可要放过我们。杨公宝藏就在扬州城北关帝庙内,只要把神像移开,就可以见到往宝藏去的地道了。娘正是要去取宝物,才遇上我们。不信的话,你可以唤醒寇仲来对供,你弄晕了他这么久,会不会有问题呢?”
杜伏威的残忍嗜杀吓破了徐子陵的胆子,连回头一看的勇气都失去了。
徐子陵骇然道:“我说错话干他甚么事?这未免太不公平吧?”
徐子陵果然楞住了,见杜伏威目闪寒光,连忙摇手道:“别!我说了!是娘教我的。”
他感到身心似是浑融为一,化作某种超乎平常的澎湃力量。
徐子陵看了寇仲一眼,泄气道:“还不是为了本鬼书!”
众恶汉这时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四散逃命。
“叮!”
另两人亦左右抢来,一刀一铁链,尽往他身上招呼,并不因他小小年纪而有丝毫留手。
杜伏威并非不相信他,只是在玩手段,以套取更重要的情报。徐徐道:“你体内的真气,与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九天玄气似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会是罗刹女传你的呢?”
杜伏威若无其事道:“这人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否则就不会有人做皇帝,有些人却要做讨饭的叫化子了。你不要以为可随便乱说,待会我弄醒寇仲时,只要一对口供,就知你是否胡言乱语。一句谎话,就挖出寇仲一只眼晴,两句谎话后,就轮到你好朋友的手和脚。”
徐子陵心叫吾命休矣时,眼前一花。
那人嘴角抹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由于背着众汉,所以只有徐子陵才看到,隐隐感到这“仗义出手”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好人。
他颓然坐倒地上。
徐子陵脑中一片空白,茫然点了点头。
那人再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你叫徐子陵,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