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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城位于洛水北岸,大河之南,嵩高、少室等诸山之北,上游是洛阳,下游百里处为虎牢,乃翼护洛阳的战略要塞,亦是东拒李密的前线基地。
王世充一震道:“钱独关难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胆。”
偃师之于洛阳,等若虎牢之于荥阳。
戴着面具的跋锋寒和徐子陵混在人群里,大摇大摆的从容由南门入城。
寇仲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对付李密,这老贼颁下的‘蒲山公令’,累得我两兄弟屡陷险境,几次险死还生,此獠岂能不灭。”
两人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
此时两人身上穿的再不是瓦岗军的劲服,而是向两个农民购来的旧布衣,每人肩上各负一大困新鲜割下来的菜蔬,随便报出顺口诌来的身份名字,守门的兵卫便毫不留难地放他们进城。
若偃师失陷,会直接动摇洛阳的安稳。
踏上甲板后,寇仲心中一动,把王世充拉到船尾处,指着洛水道:“我们必须作出些假像,才可令李密确信我们有出兵虎牢的决心。”
徐子陵欣然道:“我见惯江南的水乡城镇,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本没甚稀奇,但却少有如洛水般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而此城的规模,当然亦非水乡城市可比。另一特色又是甚么呢?”
王世充始终不是争天下的料子,绝比不上杜伏威,亦不及萧铣,当然更难与雄材大略如李世民、李密者争一日之短长。
徐子陵尴尬道:“真的似乎有点不习惯,不过凡事都有开始的,唉!待会!嘿!”
跋锋寒洒然道:“如此便不阻子陵了!”
在十多名忠心可靠的统军将领与名家高手簇拥下,换上一身武官便服的寇仲与王世充、董淑妮登上泊在城外码头的战船,同行的尚有二千近卫军,坐满多艘战船。
徐子陵点头表示同意,却皱起了眉头道:“那我们眼前干甚么好呢?”
又压低声音道:“这叫坏心肠作好事,异日不论谁人得到天下,将会享受到杨广的建设成果,只要管治上稍为得法,盛世可期。”
徐子陵苦笑道:“锋寒兄勿要以为我在找藉口避见公主,而是心挂失散了的兄弟,所以想去试试寻找他们。”
王世充和寇仲立在战船的看台处,凝望洛阳的方向。
王世充大讶道:“寇小兄为何能对南北形势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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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一会后,叹道:“如此妙计,教我怎能拒绝呢?”
此时天色大白,街上人车渐多。
徐子陵欣然应是。
跋锋寒正容道:“我少有欣赏一个人,但你却是例外。平时你看来温文尔雅,好像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每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总能显出坚毅不拨之意志,并有却敌脱身之妙计,否则我们今早就不能在洛阳这里吃点心了。”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兵卫操过,作晨早的操练,使这美丽的皇城添上刁斗深严的气势。
寇仲道:“尚书可知李密曾私访襄阳的钱独关,说动他供应人力粮草予他从南方攻打洛阳的部队吗?”
徐子陵问道:“江都又如何呢?”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寇仲道:“尚书已很清楚李阀的形势,也该知李世民乃胸怀平定中原大志的人。所以除非尚书肯俯首称臣,否则如让李世民在关中再多取得几处立足据点,洛阳早晚要落到他手上去。”
徐子陵和跋锋寒挤进了一间闹哄哄的茶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靠角的空桌子,要了糕饼点心,放怀大吃。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跋锋寒笑道:“不知子陵兄有甚么急事呢?”
两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就在闹市中分道扬镳。
寇仲道:“李密一向以智计闻名,他故意策动四大寇与江淮军合作,攻陷竟陵,胁迫北方诸城,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使杜伏威无暇兼顾南方,亦使洛阳以南数城因畏惧江淮军而投向他。所以尚书若不及早击破瓦岗军,早晚会给他团团围困,那就悔之已晚。”
寇仲本想答“此仗必胜”,但念头一转,反问道:“李渊、李密两者,尚书以为谁更可怕点呢?”
寇仲道:“所以去李密之胁后,尚书必须用兵关中,至不济也要制得李阀半步都踏不出潼关,而尚书则可挟胜李密的馀威利用运河之便,逐步蚕食附近城镇,增加实力,舍此外再无他法。”
徐子陵失声道:“甚么?”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两人步上横跨洛水的天津桥时,跋锋寒油然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携美来此把臂同游,个中滋味,当是一言难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