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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抓头道：“陈兄说得好。小弟既敢和我那个兄弟驾着一条上价船走南闯北，当然是有点凭恃。不过念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加上我们又很尊敬‘鬼爪’聂敬他老人家，且与贵帮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有点交情，才依规矩办事，陈兄该明白小弟的意思吧！”
寇仲深有同感，问道：“究竟发生甚么事？”
寇仲登时记起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才想到这一带均是彭梁会势力范围，不过他当然不愿给任媚媚知他行踪，忙道：“小弟傅仁，刚在东都做完买卖，现在赶回江都。哈！泊码头当然有泊码头的规矩，小弟该向贵会缴纳多少银两，请陈香主赐示。”
待风帆转入黄河，他们才松一口气，在这广阔的河道上，要逃要躲都容易得多。
翌日正午时分，船抵彭城西方位于通济渠旁的大城梁都。
寇仲不答反问道：“你们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该不会是省油灯，为何不乘机把梁都接收过来，完全只是一副任人打不还手的样儿？”
陈家风见他如此谦卑，立即神气起来，微笑道：“看傅兄神采飞扬的样子，定是捞足了油水，傅兄这艘船也是最上等的货式，最奇怪是傅兄似乎只有一名伙计在船上。”
寇仲踏入城门，仍不知此城是由何方势力控制。
黑道人物遇上陌生人都会遵从“先礼后兵”的金科玉律，简言之就是先摸清对方底子，才决定如何下手宰割，以谋取最大利益。
寇仲没好气地取出半锭金子，塞入他手里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陈兄若肯卖个交情，便不要查根究底，就当没见过小弟吧。”
徐子陵失笑道：“赞人也有分寸才行，至少慈航静斋的人便不怕阴癸派，非独是我们。”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仿如死城。
陈家风愕然道：“请问傅兄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徐子陵一把抓着寇仲苦笑道：“今趟该我去用功了，交给你掌舟才是”两人终过了一个平安的晚上。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道：“我们有那天是平安无事的？谁不怕死，就放马过来吧！哈！学而后知不足，我也要拿鲁大爷的宝笈出来下点苦功。”
徐子陵沉吟道：“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这一程未必会那么顺利。”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何用这么烦恼。我正活得不耐烦，更想看看你是否真有如此手段，即管放马过来！”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点头道：“除了宇文化及外，现时和我们仇恨最深的就是阴癸派，血债必须血偿，何况就算我们肯忍气吞声，涫妖女和祝妖妇也绝不肯放过我们。”
徐子陵掠进舱门，移到舱内四扇小门之间，深吸一口气，才推开左边靠舱门那道门。
徐子陵道：“志复三人的仇我们必定要报的，大丈夫恩怨分明，阴癸派手段如此凶残可恶，终有日我们会将它连根拔起，令她们永不能再害人。”
寇仲点头应是。
※※※
寇仲愕然道：“窦建德那么可怕吗？”
以徐子陵的镇定功夫，亦立时骇出一身冷汗。
寇仲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道：“船失掉哩！你们自己想办法到江都去吧！”
婠婠真气已尽，只好落往杆顶上，俏脸煞白的瞧着他逃之夭夭。
他们尚未决定谁负责守船，那个去买粮食，当地的黑道人物已大驾光临。
寇仲笑道：“我确是不知江都的情况，皆因久未回去，但却非和李子通没有关系，陈兄可以放心。”
系舟的索子已被绷断，船只正移离岸旁，顺水流下。
陈家风那伙人已不知去向，照道理若他们摸不清他两人的底子，是绝不会轻易动手的。
寇仲一呆道：“甚么蛮贼？”
码头离开城门只有千来步的距离，泊有三、四十艘大小船只，比起东都任何一个码头的兴旺情况，有如小巫见大巫。
假设他不显点手段，对方会得寸进尺，甚至连船都要给他没收。
领头的黑帮小头目见寇仲体型威武如天神，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是老江湖，忙抱拳为礼道：“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好汉贵姓大名，来自何乡何县？”
寇仲大惑不解道：“这城本是何方拥有？又是谁要来攻城呢？”
不再理他，转身回到船上。
两人颓然在岸边坐下。
陈家风征征瞧了他好一曾后，脸容沉下去道：“原来你根本不熟悉江都的情况，竟不知李子通在河渠重重设关，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船只，其他一概不准驶往江都，否则我何用求你。”
陈家风道：“窦建德当然不可怕，论声誉他要比徐圆朗好得多，但宇文化及的狗腿贼兵，却比阎皇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她的语调不但温柔得像在枕边的喁喁私语，且慢得像把一字一句轻轻的安置在空间里，令人生出一种非常宁和的感觉。
※※※
徐子陵笑道：“若来的是祝玉妍、婠婠之流，你可勿要怨我。”
陈家风喜道：“这只是举手之劳，两位大爷请！”
徐子陵潇洒地挨在门框处，没好气的道：“动手便动手吧！何来这么多废话？”
帆船放流直下。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黑道小混混出身，遂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情，打算依足江湖规矩付与买路钱，以免节外生枝。
随陈家风来的尚有七、八名武装大汉，只看神态便知是横行当地的恶霸流氓。
两人怎会客气，随他们回城去也。
陈家风道：“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便是契酋摩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那里，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
陈家风叹道：“若非看出傅兄非是平凡之辈，小弟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今时已不同往日，当年昏君被杀，我们在聂帮主的统领下。一举取下彭城和梁都附近的四十多个乡镇，本以为可据地称霸，大有作为。岂知先后败于宇文化及和徐圆朗手上，最近连彭城都给蛮贼攻陷，我们彭梁会已是名存实亡，连会主在那里都不清楚。”
徐子陵叹道：“甚么名震天下？船都没有了。”
徐子陵正独力扯帆，寇仲一边帮手边道：“彭梁会看来已控制了这截水道，只不知他们现在归附何方？”
寇仲茫然入城。
送了虚行之上岸后，两人继续行程。
足音从后而至。
足音骤起。
通济渠水道的交通出奇地疏落，尤其朝江都去的水段，只有寥落的几艘渔舟往来，不知是否受到战争的影响，客货船都不敢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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