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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风帆把云帅方面的船队抛在后方,两人才同时吁出一口气,暗叫好险,对方分明是朱桀的手下,正在协助云帅攻击某方的重要人物。幸好没人认出他两人来,否则必顺手干掉他们。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敌人又有云帅这种接近毕玄级数的绝顶高手在其中,他们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参与借水遁的行动。
一方巨石正中船桅,桅杆立断,连着风帆倾倒下来,逃船立时侧翻,船上的人纷纷投河逃生。
徐子陵从容道:“此事自有的因后果。请让在下先问一句,可汗到此是否想迎得波斯美人归?”
突利苦笑道:“那时群龙无首,族内乱成一片,照理最该坐上王座的,当是我和处罗的儿子奥射。岂知义成公主和赵德言、颉利暗中勾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所有反对者镇压,而颉利则坐上王座,还公然把义成再纳为妻,无耻至极。”
一扭舵盘,风帆往左弯去,避过正在沉没的逃船,却来到追来的两船之间。
寇仲道:“我们怎会无端知晓,此事迟些再说,照我猜我们尚未脱离险境,当云帅找不到可汗时,说不定会掉头追来,可汗有甚么好主意?”
突利不解道:“入城只会暴露行踪,于你们有何好处?”
徐子陵不解道:“你们族人怎肯容权力落在一个汉族女子之手?”
寇仲当然不会告诉他入城是为打探李秀宁的消息,反问道:“肚子饿,自然要找地方治好肚子。现在可汗该远离险境,不知有何打算?”
寇仲摇头道:“这船完蛋啦!它唯一的方法就是靠岸逃生。”
突利脸上阴霾密布布,语调荒凉的道:“我父始毕大汗正准备南下进攻贵国时,病发死亡,那时我仍年幼,给亲叔坐上大汗之位,是为处罗可汗,我也没话好说。处罗嗣位后,以隋朝义成公主为妻,赵德言就是她招揽来的,甫入我朝,赵德言提议把炀帝的皇后萧氏和隋朝齐王杨睐的遗腹子杨政道迎至汗庭,其作用不用说两位亦可猜到。”
突利讶道:“坦白说,这个问题我并非首次跟人谈上,但只有子陵兄才肯承认自己所知的不足,其他人却像天下所有道理全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样子,令人气愤。”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头皮发麻,在灯火映照下,西突厥的云帅赫然出现在其中一船的指挥台上,幸好对方只当他们是路经的人,又急于追击堕河的敌人,只是挥手示意他们立即离开。
突利脸色微变,他虽从没和云帅交手,但对他称冠西域的轻身功夫早有所闻。
徐子陵皱眉道:“你们为何要插手到中原来,在历史上,从没有外族能在中原立足,顶多是抢掠一番,而事后必遭报复,如此循环不休,于双方均无好处。”
突利叹道:“处罗虽迷恋义成公主的美色,但对赵德言极有成心,只是在义成公主一再怂恿下,才勉强以赵德言为国师。后来处罗得病,吃了赵德言以丹砂、雄黄、白研、曾青、慈石炼制的五石汤,不但不见效,还发毒疮而死,义成公主一夜间成了操控大权的人。”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是突利老兄,今趟算否是我们救了你?”
寇仲加上句道:“与可汗同船的是否钱独关的手下?”
突利长长吁出一口气,缓缓道:“若我猜想不错,赵德言正在附近某处等待我。”
突利细心聆听,先是露出不悦的神色,接着泛起一个充满无奈意味的表情,叹一口气,又摇摇头,才道:“若我说这是我们大汗和赵德言的主意,小弟只是奉命执行,两位定会以为我在推卸责任。但事实上表面看来我虽是有权有势,却恰恰应了你们汉人‘位高势危’那句话,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像我和世民兄本是肝胆相照的好友,可是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终有一天要对仗沙场,教人扼腕兴叹。”
突利雄躯微颤,双目射出深刻及复杂的神色。
心中不由涌起寒意。
寇仲皱眉道:“可汗可有把握跑嬴云帅?”
说话间,他们的风帆驶出近里许远,与顺流逸来的逃船拉近至不足一里的距离。火势快将波及帆桅,那亦是逃船被判死刑的一刻。
突利讶然道:“你们确是神通广大,小弟还以为此事机密至极,岂知竟像天下皆知的样子,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风声骤响,一人倏地从船尾翻上船来,长笑道:“两位仁兄别来无恙,小弟对少帅之言颇有同感,未知子陵兄以为然否。”
又沉吟道:“云帅一向以智勇着称于西突厥,我们以为他会凭超卓的轻功赶上我们,他却偏偏没这么做,真教人头痛。”
寇仲锐利的眼神不住搜索远近的山林原野,顺口问道:“那你们为何会分裂成东西两国,所谓合则力强,而若非你们势成水火,我们现在亦不用给云帅赶得如丧家之犬。”
寇仲道:“这个‘诚’字正是关键所在,因为我知小陵都是见光即死的人,绝不能泄漏行藏。假若我们信错可汗,或可汗恩将仇报的欺骗我们,那就太不值得。皆因我们连冒险的本钱都欠缺。”
徐子陵道:“他们已失却机会,你看不见其中两艘追杀的战船分从两边外档赶上来吗?正是防止他们靠岸。这些人手段真辣,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彼此该是有深仇大恨。”
徐子陵淡淡道:“当然也是你,小心!”
突利雄躯微颤,深吸一口气道:“子陵兄的武功已至深不可测的境地,你刚才瞧我的眼神如有实质,在我平生所遇的人中,只有毕玄和赵德言两人可以比拟,真令人难以置信。”
寇仲忍不住问道:“当日在洛阳见到可汗,可汗有大批高手伴随,他们……?”
突利打断他道:“少帅是否想问他们昨晚是否给我舍弃在汉水?答案是我只是孤身一人来此,其他人都要留在长安撑住场面,皆因我不想李家的人知道我溜了出来。”
说这句话时,双方擦身而过。
徐子陵给赞得不好意思。因他刚才欲测探他说话的真假,故暗捏不动根本手印,再功聚双目看入他眼内去,假如突利在说谎,理该抵受不住他的眼。寇仲嘻嘻笑道:“这小子当然有点道行,时间宝贵,可汗请长话短说。”
突利吁出一口凉气道:“难怪李世民对两位如此忌惮,不见非久,但两位都予小弟脱胎换骨的感觉。我以前还认为可摸清两位深浅,现在始知只是自以为是的错觉。”
突利沉吟道:“表面的原因是出在人与人间的恩怨矛盾,只要多过一个人,就有恩怨冲突,何况是以千万计的人。但更深入的原因,却是出于我们突厥人生活的方式,那亦是和汉人的根本差异。”
徐子陵来到两人旁边,坐下道:“听可汗这么说,事情当非如我们想像般简单。”
徐子陵忽然道:“可汗与锋寒兄的恩怨我们不管,但可汗兄总会令我们联想起跋锋寒只和塞外策马大漠的英雄豪杰。所以现在对可汗和阴癸派合作掳劫莲柔,既不理解更为可汗的清誉惋惜,可汗请恕我直言。”
突利苦笑道:“实不相瞒,假若两位不肯与我合作,我只有半成机会可活着回到关中。”
寇仲和徐子陵仍是听得一知半解,但心中至少相信他大部份的话,否则云帅怎能及时赶来中原,又能洞悉先机的先后袭击白清儿和突利的船队。
寇仲道:“问题是我们怎知是否真的不平。”
寇仲欣然道:“小弟正洗耳恭听。”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休息够了吗?不若继续行程如何?”
※※※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愕然以对。
突利像有点忍不住的问道:“刚才你们一路奔来,是否尚未用尽全力?”
寇仲道:“可汗的意思是否整件事根本是一个对付你的附阱?但照我们所知,阴癸派确是真心助你们去掳劫莲柔,难道连祝玉妍都被赵德言骗了?”
寇仲笑道:“令可汗气愤,可非说笑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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