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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苦笑道:“我不是在猛泼冷水,自父皇肯让我亲迎诸位入关,我便生出不祥的感觉,此时长安就在眼前,这感觉份外清晰。唉!”
李渊一呆道:“师公?”
李渊、世民、建成、元吉等各自回宫,一众大臣相继散去,韦公公亲自领路往傅采林寄身位于太极宫东北的凌姻阁去。
李渊失笑道:“是我糊涂!少帅乃我大唐贵客,自然一切悉随尊意。李渊安排好少帅停驾太极宫的春临轩,今晚为少帅洗尘时再和少帅欢聚详谈。”
赫然是狭路相逢的回纥高手,大明尊教的余孽烈瑕。只见他精神抖撤,一副故友相逢,没有半点芥蒂,似明知在现今的情况,三人拿他没法的可恨样儿,令人气结。
韦公公显是不愿与他们磨蹭下去,躬身道:“少帅请!”
寇仲色变道:“你老哥说得对,我们不但一厢情愿的过份乐观,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可运消带打的解决所有问题,事实则根本没解决之道。”
寇仲苦笑道:“你老哥很快可弄个一清二楚!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将是登门拜访他老人家,以示我和子陵对他的尊敬。届时要打要骂,全看这位师公的心情。子陵!对吗?”
徐子陵听得心中喝采,李渊这番回应软中带硬,语带双关,不失身份。
三人当然晓得他在装蒜,而韦公公最独到处正是真人不露相,以绝顶高手的身份装扮奴材,事实上他至少是与尤婆子、宇文伤同级数的可怕高手。
岂知烈瑕趋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不瞒三位大哥,事实上我正为此感激得要命,在下是早有脱教之心,只是苦无善法。现在大明教云散烟消!以往小弟有甚么行差踏错,请三位大哥多多见谅,容我一切从新开始。”
群众的喝采欢呼逐渐消退,令李渊后方的李建成、李元吉、李神通、李南天、尹祖文、宇文伤、裴寂等无不清楚听到李渊和寇仲的对答,虽感刺耳,可是寇仲今趟来是结盟而非投降,语带警告,正好尽显寇仲强悍的本色,恰如其份。
徐子陵目注前方不住扩大的长安城,点头道:“世民兄的话发人深省,我有另一感受,眼前的情况,似若有小长安之称的龙泉当日形势的重演,不过凶险远远过之,当时我们也屡次遇险、差点送命,所以绝不能以粗疏之心应付眼前危机。”
烈瑕一呆苦笑道:“跋兄要这么看在下,在下也没有办法,在下佳人有约,请哩!”就那么从三人间穿越而去,经过韦公公旁且特意大声请安,故意耍弄三人。
寇仲毫不客气问道:“香玉山那混账小子有否随赵德言那家伙一道来?”
李渊伸手和他紧紧相握,夹岸以万计的群众遥见两人对答不休,正一头雾水,蓦见两人四手相握示好,登时爆起震耳欲聋、高呼万岁的喝采声,摇撼着长安城的西北角。
鼓乐声同时响起,接待的仪式告一段落。
由左右羽林军组成的仪仗队从码头列队直抵朱雀大门,阵容鼎盛,尽显大唐军威势。那些因寇仲的驾临而喜出望外,以为和平可期的长安城民夹道欢迎,争睹名震天下的寇仲和徐子陵的风采,气氛炽热沸腾,万人空巷。
“砰砰膨膨”!
寇仲讶道:“秦王可否说得清楚些儿?”
另一边的李世民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各有所感,但我因处境不同,面对的是本身家族斗争,故感受特别沉重深刻。适才耳听诸位谈笑,心中忽然生出怵惕惊怖的感觉。我们今趟入关,虽深合兵法的‘事备而后动,因敌而制胜’之道。事实上胜败仍系于能否‘营而离之,井而击之’,以‘我专而敌分’之势,达致目的。原本的形势,该是利于我方,可是因事情泄漏,被迫要作眼前公然入长安之举,令我们的行动由暗转明,优势几尽殆失,只余宝库一着。而对手则目标明确,在我们发动奇兵前完全掌握主动,使我们难以逆料局势变化,任何错失,均是我等负担不起,所以世民忍不住特此提醒诸位。”
李渊显露世家大族出身的阀主风度,仰天长笑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少帅的英雄硬汉本色,令人折服。李渊谨代表大唐臣民,欢迎少师大驾光临,为我中土历史写下不朽的一章。只要少帅是抱诚意而来,李渊必不教少帅空手而去。”
寇仲和跋锋暗感快意,心忖徐子陵这番话还不命中烈瑕的要害。
徐子陵留意李渊身后众人神情,以建成、元吉为首的太子党核心人马无不现出讶色,显然有点弄不清楚寇仲和李世民的关系。宇文伤和独孤峰均木无表情地盯着寇仲,两对眼睛射出深刻的仇恨,正是难忘旧怨。像温彦博、刘政会等一众较中立的大臣,则心惊胆跳的等候李渊对寇仲颇有挑衅意味的说话的回应,杨虚彦、王伯当、诸葛德威等与他们积怨甚深者,却一个不见,没有在场。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多愁善感?哈!子陵把我当作是感春悲秋的娘儿吗?事实上我心中想到的是傅采林,他名传天下的奕剑术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寇仲以这种颇有对立意味的词锋加于李渊,第一个获罪者势将是李世民,因为寇仲是李世民叫回来的。正因如此,恰可显得寇仲是一副恨不得李渊降罪李世民的不在乎态度,反足证明寇仲并没有和李世民暗中勾结,否则怎会加害李世民?
后面的徐子陵、跋锋寒、李世民等一众人等听得彼此相觑,寇仲以这种明捧暗贬的态度对付李渊,若甫见面即开罪李渊,以后的日子不是更难过吗?
寇仲深有同感的以苦笑回报,装出颓然神色,点头道:“多谢阀主指点,晚辈自做上甚么劳什子的少帅后,早尝透身不由己的诸般滋味,所以今趟是来解决问题而非增添难题,希望阀主与我抱有同一想法。”
联合船队船速减缓,沿永安渠朝长安城驶去。
寇仲开怀笑道:“我真高兴没人提议掉头开溜,即是说我们别无选择。这个游戏现在是欲罢不能,没有回头路。他奶奶的熊!爷儿们来哩!”
四人踏上桥头,往凌烟阁大门举步。
寇仲首先离船登岸,李渊排众而出,迎往寇仲。
跟在后面的韦公公听得满腹茫然,他只知道三人积怨极深,难以善罢。
跋锋寒顺口问道:“毕玄是否在宫内?”
四人来至桥头,忽然一人踏桥而至,隔远招呼道:“这不是有缘千里能相会吗?愚蒙正在思念三位,竟就这么与三位碰个正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寇仲三人无不动容,当然绝不会因这番话认为李世民胆怯,因晓得李世民是怎样的一个人。论思虑的周详,李世民实胜寇仲一筹,可补寇仲不足处。他于此时此地说出这番话,正是兵家的“知己知彼”,比较敌我形势,令寇仲勿要轻敌。因为眼前形势,他们确是陷于被动和下风。
跋锋寒精神大振,哈哈笑道:“毕玄啊!我们又碰头哩!”
寇仲见他大模大样迎来,想起尚秀芳与他的关系,立即心头火发,但脸上仍挂着笑容,漫不经意的道:“烈兄仍没给人宰掉吗?可喜可贺。”
寇仲探出双手,欣然笑道:“阀主确是善解人意的好主人,预祝我们两军合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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