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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的书堂“忘官轩”,充份表现出魏晋世家大族的品味。四面厅的建筑布局,周遭园林内的百年老槐、婆娑柔篁,西北秀丽的夏山,东边峭拔的秋山,北面清池小亭,通过四面的大型花格窗,隐隐透入书轩,有如使人融合在四季景色之中。
燕飞反手一剑,出乎沮渠蒙逊料外的挑中他最先劈至的巨斧,一柔一刚两种截然不同又互相矛盾的真气,透斧袭体,以沮渠蒙逊的惊人功力,在猝不及防下亦大吃一惊,斧劲竟被彻底化去,变得一斧虚虚荡荡,用不上半分力道,另一斧却是贯满真劲,一轻一重,难受至极,不得已下只好横移开去。
后门的敌人现出身形,他的下颔唇边全是铁灰色的短硬胡髯,像个大刷子,头顶却是光秃秃的,脸色苍白得异乎寻常,一对眼睛却是冷冰冰的,似乎无论看到什么仍都无动于衷。
高彦一对眼睛立时亮起来,凑前少许压低声音道:“这是赚大钱的千载良机,南人付得起钱。顺道告诉你一个消息,至少值一锭金子,今回却是免费奉赠,皆因见你命不久矣。边荒集五大胡帮已结成联盟,准备迎接苻坚之弟苻融的先锋军入集,且决定不放过半个汉人。
谢安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开去,直至抵达东窗,凝望外面园林美景,摇头道:“非也非也!玄侄你正因心绪不宁,致看不通苻坚的弱点,他今次倾师南来,不但失天时,更失地利,且缺人和,而最后一失,更是他败亡的要素。只要我们能擅加利用,可令他大秦土崩瓦解,而我大晋则有望恢复中土。”
得知沮渠蒙逊秘密潜入边荒集,他再不用逞匹夫之勇,却仍可牵制四帮联军,使他们难以追击逃难的汉人和汉帮。因为沮渠蒙逊绝不会容许一个可能刺杀苻坚的高手暗藏集内某处,纵然刺杀不成功,沮渠蒙逊肯定难免罪责,所以他只须时现时隐,便会变成沮渠蒙必欲去之的心腹大患,相比起来,杀一批逃命的汉人只是小事一件。
只看对方能及时赶往后门,在自己逃出去前拦截,攻击前又毫无先兆,可知此人乃一等一的高手。燕飞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以他一贯把生死视作等闲的洒逸,亦不由心中一懔。
高彦长长吁出一口气,抹着额头冷汗,坐入刚才庞义的座位去,毫不客气的抓起酒坛,就那么骨嘟骨嘟的大喝几口,然后放下坛子,瞪着燕飞道:“你留在这里干啥?是否嫌命长呢?”见燕飞清澈的眼神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由露出心痛的表情,点头道:“唉!算我怕了你。”从怀内掏出一个皮囊,倾出五锭黄澄澄的金子,用手不情愿地推到燕飞眼前,叹道:“我去出生入死,你却坐地分肥,那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燕飞心叫糟糕,他已从两人的兵器和外型认出对手是谁,高彦那小子所谓值一锭金子的情报只兑现一半,此两人在北方大大有名,任谁一个踩踩脚足亦可震动边荒集。
即使以燕飞名震边荒的剑法,仍不敢正面挡格从精于骑射的匈奴战士手中强弓射来的二十多枝劲箭。
体型高瘦,可是持矛的双手却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叮”!
在柔和的晨光映照下,谢安和谢玄两叔侄在堂心的棋桌席地而坐,前者仍是那副自然闲适的样儿,谢玄则有点心神不属,皱眉瞧着谢安举起黑子。
外面叱喝连声,蹄响马嘶,形势混乱,数枝劲箭由门洞疾射而入,可见匈奴人的强悍狠辣。
谢安大有深意地微微浅笑,把黑子落在盘上,吃去谢玄辛苦经营力求图出生天的一条大龙,盘上一角立被黑子尽占其地。
谢玄挺立而起,恭恭敬敬向谢安一揖到地,正容道:“小玄受教。”
燕飞明知身陷绝境,仍是夷然不惧,忽然旋身挥剑,画出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燕飞放下空酒杯,眼内酒意不翼而飞,亮起锐利如鹰隼的神光,语气仍是非常平静,淡淡地望向楼下道:“立即给我滚,否则悔之莫及。”
蝶恋花出鞘,化作青芒,疾斩矛尖。
其他匈奴战士各式兵器亦纷被扫中,只觉对方剑刃蕴含的力道非常古怪,把自己的力道不但一笔勾销,还被送来能摧心裂肺的劲气硬迫得惨哼跌退。
在他贯满先天真气的肩膀撞击下,坚固的木门有如一张薄纸般被他穿破而入,现出一个人形大洞,他已没进被人舍弃呈长方形的杂货铺里去,内里杂物遍地,凌乱不堪。
秃发乌孤一副来得正好的神态,万炼黄金矛化作重重金光矛影,待要正面硬撼,忽然脸上现出骇然之色,竟横移开去,让出去路,一个体格魁梧以黑头罩蒙面的灰衣人出现在他身后,左右手各提一刀。而正因他的从后施袭,害得秃发乌孤仓皇退避。
谢玄俯首称臣道:“我输哩!”
燕飞那敢犹豫,顺手给秃发乌孤再劈一剑,全力提气,闪电般与救星一先一后窜入后院,越过后院墙,落荒逃去。
谢玄踏出书轩,与谢石等候于轩外的谢琰连忙抢到谢玄身旁,沉声问道:“爹有什么话说?”
这不是说燕飞及不上对方,而是对方乃蓄势而发,他却是匆匆临急应战,形势缓急有别,高手相争,胜负就决于此毫厘差异。
战马惨嘶,颓然倒地,先是前蹄跪下,接着余力把它带得擦地而行,马体至少中了七、八箭,令人惨不忍睹。
谢玄苦笑道:“如非苻坚兵力十倍于我,小侄怎会心浮意乱?”
箭矢劲疾射来,眼看把前骑射得变成刺猬般的模样。那人刚奔至第一楼旁,叱喝一声,灵活如猴般弹离马背,凌空两个翻腾,落往燕飞身后,探手至燕飞跟前,竖起三只手指,道:“三两黄金!”
“碎”!
燕飞毫不客气的抓起金子,纳入怀内。皱眉道:“你又为何要留在这里?”
蹄声在后方响起,自远而近。
燕飞头也不回,稍往横闪,轻轻松松避过来箭,接着全速往后门方向掠去,力图在敌人完成包围网前逃离险地,否则必是力战而死的凄惨收常就在此刻,在他前方的铺子后门化为漫空向他激射而来的木屑,而在木屑如雨花飞溅的骇人声势下,一支巨型重钢长矛像由十八层地狱下直刺上人间世般,疾取他咽喉要害而来,矛头却是金光闪烁,予人无比诡异的感觉。
秃发乌孤此时变化出漫天矛影,铺天盖地的往燕飞攻来,眼看得手,岂知燕飞的蝶恋花画来,不论他如何变化,仍再次给对方画中矛尖,登时无法继续,更怕对方乘势追击,突破缺口,收矛稍退。
他们正在钟楼广场集结人马,准备衔尾追杀撤离的汉帮。他娘的!你知否苻坚的手下猛将匈奴族的“豪帅”沮渠蒙逊昨晚已秘密潜来,联结各族。嘿!够朋友吧?我要走啦!”猛地弹起,一溜烟般横过楼堂,从另一边的窗子钻出去,眨眼不见。
“当”!
燕飞哈哈一笑,倏地右移,避过第一轮箭雨,肩膊往第一楼对面一个铺子上锁的木门硬撞过去,动作若行云流水,潇洒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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