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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中月离鞘而出,初时还不怎样,只是把有锈渍的古刀,蓦地黄芒大盛,耀人眼目。
能让见惯珍宝的太平公主惊喜的当然非是凡品,龙鹰摇头表示不晓得。
龙鹰一向对这类身外物不感兴趣,亦不由被其鬼斧神工的雕工和纯美的玉质吸引,舒出一口气道:“横空那家伙确是信人,连我这门外汉也瞧出此为稀世奇珍。不过公主的胸脯更好看,属另一类的稀世之宝。”
武曌淡淡道:“说吧!看你能否说服朕。”
龙鹰耸肩哂然道:“对我的俏人雅,当然还有来日方长。”
龙鹰惦念娇妻,回宫后立即赶返甘汤院,踏入院门,李公公迎上来道:“羽林军奉圣上之命送来一把刀,真古怪,一把刀竟由李大将军亲自护送,随行兵卫达百人之众。”
太平公主狠狠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是否当强徒当上瘾,勒索完金子又来勒索本殿的身体。不说便不说,本殿没时间和你疯言疯语,你知道横空牧野送了什么宝物给本殿吗?”
太平公主就在他眼睁睁下将襟扣逐粒解开来,又拉开内衣,直至露出深深的乳|沟,和挂吊其中以白玉精雕巧琢、晶莹通透、造型奇特的神鸟。
龙鹰默然立在船尾轻摇橹桨,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艇子划破浪皱的水面,望南朝谷洛两河交接处滑去。
踏入后厅,登时发呆。
人雅大嗔,扑入他怀里,粉拳乱打他胸膛,龙鹰心花怒放,乘机大占三女便宜,人雅当然不把这些小儿科放在眼内,丽丽和秀清却是欲拒还迎,倍添情趣。家居之乐,莫过于此,一时满堂春色,累得龙鹰差点取消造访胖公公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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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道:“现在云过现青天,就像刚才骇人的狂雪,桂帮主陪本殿和龙先生一起进午膳如何?”
出乎料外,太平公主在主厅见他,在座的尚有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子,此人有一股骨子里透出来世家子弟般的书卷气,经太平公主引见,方知竟是江湖第一大帮的龙头桂有为,昨夜缘悭一面,终于碰头。
龙鹰还刀鞘内,笑道:“这把刀不是有鬼,而是少帅寇仲的利器。李公公可去继续办你的事,不用招呼我。”
两边是白雪形成的屏蔽,上方是屋檐般的桥底,造成他们独特的空间。
太平公主含笑道:“不认识你的人还以为你在为自己吹嘘,本殿和国老办不来的事,给你几句话搞定母皇。”
武曌将双脚放上坐板,拉下斗篷屈曲双手抱膝,迎望桥顶,凤目彩光闪闪,雀跃兴奋地道:“龙鹰!你晓得近百年来,天津桥上最轰动的一件事吗?如果不是徐子陵,历史将会改写。”
缓缓摇头。
武曌幽幽道:“今生缘尽,期诸来世。唉!我们回宫去吧。”
龙鹰朝前望去,仍是茫茫一片,下一刻天津桥若如庞然巨物出现前方,两端却陷进雨雪深处,幻觉般不实在。
龙鹰依令行事,将艇子泊往桥底一端,上面是宽达三十步的桥底,最高处离水面逾十丈,下则浪花波荡,全赖龙鹰把桨橹抵入桥旁隙缝里,运劲固定艇子,免被水流带走。
龙鹰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想到过武曌可变成眼前的模样姿态,哪还是威凌天下的女皇帝,只像个漫无机心的小女孩。
李公公道:“鹰爷不须小人为你准备午膳吗?”
龙鹰的目光投注她被枣红色斗篷紧裹的优美背影,点头道:“小民相信轮回之说,也希望真的有转世轮回这回事,不过纵有轮回,但如投胎后变成另一个人,彻底忘记前世的事,那和绝对的死亡势该没有分别,生命变成一个个被切割的片段,失去应有的延续性,有轮回等若没有轮回。”
李公公吓得连退两步,颤声道:“这把刀……这把刀……”
武曌背着他坐在船中,拉起斗篷。
好不容易抽身离开,背着名震中外的井中月,匆匆赶往宫城,途上被令羽截着,见他不住看自己背上的名刀,解下来让他把玩个够,出奇地再见不到黄芒。
龙鹰眼睛不由落到她敞开的襟口去,只觉胜景无穷,心中一阵迷糊。
艇子左转驶进洛河。
龙鹰道:“现在是巳时中,请告诉他我会在午未之交的天津桥上恭候他大驾。”
武曌倏地别过脸来,双目厉芒剧盛,两道森寒冰冻、冷酷无情的目光如有实质地直视龙鹰,叱道:“好胆!竟敢来管朕的事,是否又是那叛逆央你来向我求情?”
令羽肃然起敬,道:“鹰爷确是非常人,你还是我唯一见过在圣上面前毫无异样的人。”
她的话勾起龙鹰深心处某种平时密藏的惧意,忽然间大有正于分隔人世和地府间冥河行舟的感觉,四周再没有任何熟悉的事物,人世被抛在遥不可及的后方。
武曌道:“泊往桥底去。”
武曌径自说下去道:“当年独孤阀、突厥人和魔门三方联手,把少帅寇仲和跋锋寒两人困在桥上,四方高楼布有突厥神射手,敌人封锁长街,桥下水底设置捕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对两人狂攻猛打,轮番施击,眼看不保,徐子陵从水底来了,先破坏水里的陷阱,又于寇、跋跃桥逃生的一刻,以水箭杀敌一个措手不及,最后三人安然脱身。没有徐子陵,何来少帅的盖世功业?”
他必须找胖公公。
李公公答道:“放在主厅圆桌上,幸好这里警卫森严,否则小人不知如何是好。”
令羽道:“不用去查,他入住南市的津明客栈,不过这么去找他,肯定见不着人。”
太平公主媚眼儿不住抛送,竟全不计较他舍她而去的新账。
隔远已听到三女吱吱喳喳地在内厅喧闹,一时心神皆醉,比之什么天籁妙韵更令他忘忧无虑。
途中大雪逐渐减弱,抵宫时完全停下来,但上阳宫已变成个雪白的世界。御卫全体从神都苑开进来,不是开战而是铲雪。
龙鹰来到主厅,名震中外、像把生锈烂刀似的井中月连鞘安详地横搁桌上,只要想起此乃少帅纵横天下的随身兵器,胆大妄为的龙鹰不由肃然起敬,一时竟不敢碰它,止步立定,细意观赏。沉声问道:“何处可寻得胖公公?”心中想起的却是回程途中,武曌再没有说话,也不知她有否被自己说服,打消逼陵仲夫妇来京的念头。
艇子成为宇宙的核心,除他们两人外,再无他物。
龙鹰心忖时间无多,道:“我到后院打个转便到宫城去,不用劳烦公公。”
龙鹰探手拿起井中月,一股莫以名之的感觉从执鞘处蔓延全身,似在此刻他与刀的原主人少帅寇仲建立了某种超越时地的微妙联系。道:“她们呢?”
龙鹰心忖不知小魔女的宝剑又是怎么一回事,只恨她老爹禁止他们来往,不由意兴索然。
龙鹰微笑道:“人生在世,有所不为,又有所必为,将来的事谁晓得呢?一时得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凭心之所向,放手而为,如此方活得痛快。”
龙鹰应了一声,再不敢说话,怕说话声会破坏神圣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