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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秀秀见惯男性为她迷醉颠倒的神色,听惯了恭维她色艺的说话,但却从没有人比庞斑说得更直接更动人,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拉开了近窗的一张椅子,道:“庞先生请坐,让秀秀敬你一杯酒。”
在二楼另一端的厢房里,坐了五位相貌堂堂的男子,其中一人赫然是被“阴风”楞严派往邀请封寒出山的西宁派高手简正明,每人身边都陪着一位年轻的妓|女。
庞斑微微一笑道:“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希望不是太难答,阻了时间,我对小姐今夜此曲,确有点迫不及待了。”
戚长征刀回背鞘,倏然后退。
察知勤双脚一软,跪了下来,眼角看处才发觉自己平时横行市井,向以强横豪勇见称的一众手下,早跪满身后,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戚长征的刀已破入双杆里,劈在后一杆的杆头上,发出了激荡小花溪的一声清响,刀中杆时,洪仁达如此悍横粗壮的身体也不由一颤,先到的一杆立时慢了半分,戚长征的刀柄已收回来,硬撞在杆上。
正是黑榜叱诧多时的乾罗山城主“毒手”乾罗。
乾罗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酒,闭上眼睛,似在全神品尝着美酒。好一会才望向院里。
纤长白色的手像一对美丽的白蝴蝶般在筝弦上飘舞,一阵阵强可裂人胸臆、柔则能化铁石心为绕指柔的筝音,在小花溪上的夜空激荡着。
这两个虽是天下人人惊惧的魔头,但她却知道对方不但不会伤害她,还完全是以平等的身份和她论交,把她当作红颜知己。
乾罗目光一点不让庞斑,抱拳道:“小弟此生最想见也是最不想见的两个人,庞兄便是其中之一。”
怜秀秀再是一惊,幸好庞斑和乾罗两人都毫无愠色,乾罗甚至向她装了个两眼一翻,给吓得半死的鬼脸,说不出的俏皮潇洒,使她心中又再一阵感动。
言静庵眼中闪过无有极尽的痛苦,凄然道:“你明知我不会将你缚在身边,因为终有一天你会不满足和后悔,魔师庞斑所追求的东西,并不可以在尘世的男女爱恋中求得!你认败,不怕我作出这样的要求吗?”
怜秀秀俏目掠过一阵迷雾,道:“人生谁不是无根的飘萍,偶聚便散。”
乾罗淡淡道:“因为他们都是二十年来你苦心栽培出来的,庞兄早出手了!”
他轻轻道:“静庵,你的心跳加速了!”
庞斑愕然道:“这十天来静庵还是首次说话中隐含有责怪之意,是否起了逐客之念?”
庞斑语气转冷,道:“你再不说出你的要求,我这便离你而去,找上净念禅的了尽禅主,试一试他的‘无念禅功’”。
众人一齐色变。
最不是味道的是沙千里等人,走既不是,不走更不是,一时僵在一旁。
庞斑精神一振,大笑道:“我还以为静庵带发修行,原来是追求精神自由的宗教叛徒,适才我还嘀咕若对你说及男女之事,是否不敬,现在当然没有了这心障!”
乾罗哑然失笑道:“但小弟也不是息事宁人的人,只怕会愈弄愈糟,破坏了秀秀小姐美好的心境。”
“叮叮咚咚!”
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两人衣袂飘飞,有若神仙中人。
庞斑淡淡道:“现在名利权位美女,于干兄来说究是何物?”
察知勤想抢前引路,人影再闪,黑白二仆已拦在前面,其中一人冷冷道:“察先生不用客气,敝主一人上去便可以了。”
言静庵清丽的脸容平静无波,柔声道:“庞兄这次北来静斋,是想击败言静庵,为何直至此刻,仍一招未发?”
怜秀秀轻柔地提起纤长白皙的玉手,按在筝弦上。
怜秀秀看着乾罗的背影消失门外,想起了楼外的黑暗世界。
乾罗闭上眼睛,也不知想着什么东西?或是已全受筝音迷醉征服?
庞斑和乾罗两人相视一笑,怜秀秀吓了一跳,这沙千里人虽然讨厌之极,又仗势凌人,仍罪不至死,但如此向庞斑和乾罗叫嚷,不是想找死,难道还有其它?
怜秀秀感激低头,忽像是记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先生勿怪秀秀多言,刚才先生提及的人,是否都在先生手下落败身亡?若是如此,那就不是老天对你是否公平的问题,而是你自己一手所造成了。”
庞斑微笑道:“干兄,请!”
坐在主家席脸孔瘦长的男子冷冷道:“你们先出去。”
洪仁达先声夺人的两击,至此冰消瓦解。
乾罗长身而起,向怜秀秀潇洒地施礼后,走到门前,正要步出,忽地停下奇道:“若没有庞兄,难道还有人能将干某留下?”
身材矮横扎实的洪仁达傲然不动。只是那生得颇有几分文秀之气的夏侯良礼貌地点了点头,但眼中也射出不悦的神色。
脸孔瘦长的男子冷哼一声,表示出心中不满,冷然指着坐于右侧一位五十多岁,脸相威严,中等身材的男子道:“陈令方兄来自武昌,乃当今朝廷元老,近更接得皇上圣旨,这几日便要上京任新职,故今天特来此处,希望能与怜秀秀见上一面。”
乾罗一出声,整个小花溪立时静得落针可闻。
坐在二楼的“游子伞”简正明心中大奇,怒蛟帮为何消息竟灵通至此?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不过这种公然挑战,避无可避,心想除非是浪翻云或凌战天亲来,否则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正要好好表演一番,顺势镇慑楼上那口气大无可大的人。性格火爆的双杆悍将洪仁达已怒喝道:“何用简兄出手,让我洪仁达会会这等黑道强徒!”穿窗而出,还未脚踏实地,两枝长四呎的精铁杆,已迎头往戚长征劈下。
庞斑悠然坐下,拿起酒杯,接着怜秀秀纤纤玉手提着酒壶斟下来的烈酒。
庞斑双目如电,扫过察知勤和他一众最得力的手下,微微一笑。
庞斑望往窗外,高墙外车马人声传来,小花溪所有厢房均灯火通明,笙歌处处,确教人不知人间何世?举杯向乾罗道:“干兄,我敬你一杯!”
门在他身后轻轻掩上。
言静庵微笑道:“彼此彼此!”
乾罗长笑道:“乾罗毕竟是乾罗,庞斑毕竟是庞斑,痛快呀痛快!”
乾罗平和地道:“刚才说话的可是西宁老叟沙放天的儿子,沙公一掌之威可使巨柏枯毁,不知沙千里你功力比之沙公如何?”
乾罗首先鼓掌。
庞斑举杯一饮而尽,清白得若透明的脸容扫过一抹艳红,瞬又消去,微笑向陪坐侧旁的怜秀秀道:“小姐气质清雅,不类飘泊尘世之人,何以却与庞斑有缘于此时此地?”
庞斑淡然道:“我已很久没有觉得和别人交往是一种乐趣,但今夜先有怜秀秀的筝,现更有乾罗的话,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若干兄不反对,我想请干兄听秀秀小姐弹奏一曲,而今夜亦只此一曲,作为陪酒的盛筵。”
庞斑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步来到言静庵身旁,负手和她并肩而立,十天来,他们两人还是首次如此亲热地站在一起。
庞斑手一扬,酒杯飞出窗外,直投进高墙外的黑暗里,平静地道:“这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杯酒。”再向怜秀秀温柔一笑道:“秀秀小姐怎会是局外之人,今晚我特别请得芳驾,又乘自己负伤之时,约见干兄,就是不想和干兄动手流血,致辜负了如此长宵。”
言静庵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却知道自己输了,你是故意不发一招,我却是蓄意想出招,但直至这与你贴肩而站的一刻,我仍全无出手之机。”
察知勤心中微震,这五人无不是身份显赫之人,平时真是一个也得罪不起,但今夜却是例外,微微一笑道:“过了今夜,小弟必负荆请罪,届时说出秀秀失约的原因,各位必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