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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然凝视着停放在黑色马路上的白色车辆,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是啊,这世上有很多事……没有道理可讲。”
开到半路,她突然说,“我能不能反悔不吃生姜冰淇淋和西兰花?”
何况水晶。
“原来这就是苏释说的……她要去美国。”她喃喃地说,“你说一个男孩爱着一个女孩,爱到连自己爱的人已经换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很悲哀?会不会很好笑?”
无言的时间持续了很久,她觉得很舒服,于是一动都不想动。
她哑然了,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不管苏释是死了还是活着,他依然不会为她改变什么。“他真的还是不理我,我抓住他的手,我很想他不要挣开,很想听他讲这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很想相信他已经改过自新,很想告诉他因为他我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她捋了捋夜风中的头发,“但他还是挣开了,他不稀罕这些。”她在冰冷的夜风里摇头,“他不稀罕我爱他……我不是理佳。”
苏释?
姜天然跟着她看天空,“我怕苏释不理你。”
一辆雪白的凯美瑞在x部门的大门口等她,她拉开车门默默坐了上去,姜天然发动车,以很慢很慢的速度往市区开去。
她无语的望着他,星光下的姜天然温润而纯净,她伸手过去抓住他的衣袖,“你真温柔。”
“那她后来为什么不再寄画了?”她一样凝视着那辆车,“她厌倦了吗?”
她凝视着那张照片,或许是做特勤做得太久,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张照片不是近照,照片里的女孩太年轻稚嫩,甚至看起来像个中学生,“她几岁?”
“她已经死了?”她追问,“她是什么时候死的?真的有理佳,这世界上真的有理佳,她不是假的?你调查过了?”
任何东西都能成为凶器。
“她什么时候死的?”霍星的心情黯然了,苏释为了她能付出一切,可是她却无声无息的死了,而他根本不知道。
车缓缓的停了,姜天然和霍星打开车门,并肩坐在距离市区还有五公里的大道旁,凯美瑞停在两个人前面,霍星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她觉得有趣、好玩吧……”姜天然温柔的声音微微透着无奈,“她说她不认识叫做苏释的男孩,因为苏释从来没有向她报过名字。”他的声音微微变得低沉,“她说她只是认识了天使。”
姜天然先看到了那个人,随后霍星也转过头去。
姜天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微笑说,“你想知道关于‘理佳’的秘密吗?”
“知道圃元县那两户人家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做那种茶吗?”姜天然说,“因为理佳的病他们背了巨额债务,要动手术需要更多的钱,不知道谁指点了他们做假茶这条路,就这样做起来了。后来理佳去世了,债务还没有还清,而假茶又能换到天价的金钱,所以……”
星光洒落在两个人身上。
“我在那天爱上了苏释。”她幽幽的说,“喂,姜天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释没死?”
她吃惊的看着他,“佘华真的不是理佳?她在派出所办‘宫理佳’的证件只是一种巧合?”这与她心底认定的相差太远了,她几乎就已经相信佘华就是理佳,以她女人的第六感。
“我记得。”姜天然说,“圃元县的夜空很美。”
“你能不能陪我在马路边坐坐?”她说。
姜天然点头,“五年前。”
“可以。”姜天然微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回过头来,也跟着他微笑,“说罢。”
她觉得很苍凉,“结果苏释和莎莎因为假茶的事杀了理佳的家人,一切的原点却是因为他们要救理佳?”
他语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总是说不出口。”
在来路的方向,一个人站定在星光下,那双睁得很大的清冷如珠的眼睛在夜里璀璨生辉。
“不会。”姜天然眉线微弯,“他真心实意的爱着画里面那个叫做理佳的女孩,那有什么错?没有什么事是好笑的。”
“她在五年前就死了。”姜天然慢慢地说,“之后接替她和苏释通信的人是佘华,理佳的铅笔画本来就是佘华教的,苏释当然看不出来差别。”
一个人影慢慢的从道路那边走了过来。
“佘华不是理佳。”他静静地说,“这就是理佳的秘密。”
霍星从夜间室走了出来。
“你从来也不觉得我很可笑吗?”她幽幽的问,“你没觉得一个女孩因为一个男孩长得好看,拼命的追求他,为了他寻死觅活,闹得天翻地覆很好笑吗?”
“可是她要是五年前就死了,那时候还在和苏释通信的是谁?他见了鬼了吗?”她不假思索的问。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和你们出任务,在圃元县的问仙湖边上,那天晚上满天的星星和今天的一样。”她说。
“五年前。”姜天然说。
“真的。”姜天然温柔地说,“刚刚打电话给你之前,我托纯茶调查过了,这世界上真的有宫理佳,她不是假的。”
她笑了笑,“你怕我会生气说你骗我吗?我一直把你当杀人犯,你心里不难受?”
因为他仿佛很愉快,莫名其妙的她也跟着心情轻松起来,本来今天遇到很多倒霉的事,今天的任务没完成、今天发现了苏释没有死、今天苏释又甩开了她、今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白痴、今天发现理佳已经死了等等……都统统烟消云散了。
他任她抓着,并不挣开,脸上带着微笑,仿佛很愉快。
“没有。”姜天然安静地说,“苏释爱得很认真,小星也爱得很认真,有什么好笑的?”
天使?霍星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天使。没见过苏释杀人的人都以为他是天使,单纯、热情、清澈又执着,像块冰封火焰的水晶……但……
霍星倒抽了一口凉气,“理佳早就死了,佘华代替了她……所以寄那张网络照片给他的人是佘华,她为什么不把理佳的照片寄给他?她为什么要假冒理佳和别人通信?”
“她已经死了。”姜天然把照片放在她手里,“她是佘华的病友,一样患有脑瘤,在病房认识的。理佳是个聋哑人,佘华教她画画,她画了以后就会寄出去,寄去她想去的地方,什么西藏、新疆、北京、上海等等,她寄了很多画出去,苏释大概捡到了其中的一封。”
“不。”姜天然摇了摇头,“那时候她被董事长送去美国看病,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理佳的家人都死了,圃元县水怪的事闹得很大。”
“不是。”姜天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五官清秀,却很陌生,“这就是理佳。”
她蓦地抬头,愕然看着姜天然,“五年前?”
如果人可以不用生存和思考,能一直坐在这里,吹着这种夜风一动不动,那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