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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不止是建国初期。”鲁迅说道，“我们那个时代也一样。在大学里，理科学生瞧不起文科学生，外国语文系学生瞧不起中国文学系学生，中国文学系学生瞧不起哲学系学生，哲学系学生瞧不起社会学系学生，社会学系学生瞧不起教育系学生，教育系学生没有谁可以给他们瞧不起了，只能瞧不起本系的先生。”
“我原本以为现在的华夏都是自由恋爱了，但是没想到还有相亲这么一说。”鲁迅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在和方泽往出走的时候，开口说了句带有讽刺意味的话。
“嗯。”这一条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普通的嘱托。
“这句话说的好。”方泽听了鲁迅的话，赶紧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下来，“又能确定一句您说过的话了。”
“第五条，孩子长大，选择任何职业都行，除了空头文学家或者美术家。”方泽说完这一条以后，好奇的看着鲁迅问道，“什么是空头文学家。”
如今听到有人要给他讲他去世前写的遗言，自然好奇的想要听一下。
“因为怕被屏蔽了，所以我不给你说原句，只是大致的说一下意思。”
“这个倒是有趣。”来方泽这里做客的鲁迅虽然不知道多大岁数了，但是距离因为抽太多烟去世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所以遗嘱什么的，他也没有考虑过。
方泽和鲁迅打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在车上，方泽开始对着鲁迅说起来，“第一条是丧事不得收受任何人一文钱，但老朋友例外。”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还有就是些同学朋友，甚至住同一栋楼的，说没说过话，平时打不打招呼，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名头，也会给你发一份请柬。你要是没时间去也没关系，只要钱能打过去就行。”
“如果但凡事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你们所谓的我说过的话，那么我只需要每天朗诵一遍别人的书，我就可以成为世界上话最多的人了。”
“唔，他们纪念的是鲁迅，我叫周樟寿，叫周树人，所以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鲁迅这一点倒是看的极开。
方泽原本以为林敬轩的工作室是在写字楼里的，但是一下车却发现扶进是个小区。给林敬轩打了一个电话问是不是走错了，林敬轩让方泽站在小区门口稍等，不一会儿这个家伙就穿着拖鞋啪唧啪唧的走了过来。
“这个可以有。”鲁迅点头。
“唔，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理解建国初期，为什么要重理轻文了。”
“第二条是死了之后赶紧埋了拉倒，不要拖拖拉拉。”
毕竟酒醒之后，江院长还能不能记得方泽都不一定呢。
“大部分的文学家都可以称作是空头文学家。”鲁迅说道，“因为他们只会说，却不会去做，而有些文学家甚至连说都说不好。”
鲁迅这么一说，方泽倒是想起来鲁迅当年去世前写下的遗言了。
老朋友例外这个没毛病，虽然感情并不能用金钱衡量，但是大部分时候，表达感情的方法就是金钱。
“现代的有些事情，要比您想象的要进步的快，但是有些事情呢，却要比您想象的要进步的慢，甚至有些事情在进步之后，还会开倒车。”方泽对鲁迅说道，“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还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
“啊，不是您说的是谁说的。”方泽看着鲁迅问道，“这不是您刚刚说的吗？”
今天帝都堵车倒是没有昨天严重，所以两人总算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林敬轩的工作室。
想起江院长上次和李云龙喝完酒之后的样子，方泽也绝了和这个老酒鬼解释的念头。
“哈哈哈，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鲁迅听了方泽的话笑了起来。
“第四条，尽快的忘记您，然后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对鲁迅说道，“你要不要听一下你在去世前写下的遗言。”
“比如？”
“第三条是不要做任何纪念的事情。”方泽说完以后补充道，“虽然您的亲朋在您去世之后，的确是没有做任何纪念的事情，但无奈您在那个年代被竖立成了一杆标杆，一个旗帜，所以纪念不纪念的，由不得您的家人。”
“如果死在盛夏，尸体腐烂就是个大问题，所以当然是越快埋了越好。”鲁迅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如常，彷佛那具尸体并不是自己的。
“好吧。”方泽回道，“我也想起来一个段子，说是当年抗战，西南联大经济问题日益严重，各个学院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工学院建小型工厂，人称工。理学院搞试验农田，人称农。法商院给商店算账，人称商。师范学生寻校教书，是为士。而文学院靠卖文为生，因为当时文人太多，供大于求，所以大家都是求着才能把文卖出去，被称为‘文丐’。”
“这种现象就算再过一代人也不见得会消失。”鲁迅说道，“毕竟有的人喜欢要脸，有的人喜欢要钱，这是个人选择的问题，除非立法干预，否则我们只能做到自己不做。”
“太多不好一一细说，就举两个最简单的例子，婚闹还有收礼。”方泽说道，“婚闹就不多谈了，对新娘新郎下手，这是老习俗了，现在只不过多了一个对伴娘下手，畜牲的本性未改，只是多了花样。收礼这个倒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只是有权有钱的，在办事儿的时候，收大家一份礼，媷媷羊毛倒也能忍。但现在有一部分人办事儿的时候，甭管和您熟不熟，只有能搭上关系，比如一个单位里的同事，别说是一起办过事儿的了，就算是没见过面的，都要给你发一封请帖，让你随一份礼钱。”
鲁迅难得认真的吐了一句槽，然后他打开车窗，点起烟一边抽烟一边说道，“这句话是钱钟书写在围城里的，我昨晚刚看完这本书。应该是他在我死后才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