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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颎心里十分佩服太子的这份沉着和镇定,他并没有因为如今的大好局势,就飘飘然,没有因为高元的挑衅,立即发兵辽西。能够谋而后定,肯隐忍,等做好准备之后再出手,这份沉稳,已经充分的有一个圣明天子的气势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晋宗宋祖,稍逊。一代天骄,木杆可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萧妃请不要这样。”易风弯腰伸手去扶萧氏,他的手本来是去扶萧氏的小臂,结果萧氏却直接把一只玉手握在了他的掌心。然后易风敏锐的感觉到,在两人衣袖笼罩中,萧氏那只旁人看不到的玉手却在轻挠着他的手心。
高颎最先接过奏报,浏览了一遍,转交给了杨素,问他,“左仆射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
“让她回去吧。”
如今他也要成为一国天子,他能否达成他们一样的伟业,甚至超越他们?
“不妥。”高颎立即反对,“眼下殿下受禅登基在即,老臣以为当镇之以静,以稳定为最首要之事。可先让李靖继续守御渝关,勿使高句丽突入幽燕即可。待殿下登基之后,到时朝廷再做仔细布置,准备妥当之后再发兵一举扫灭高句丽不迟。殿下,去年征东之役,就是因为太过着急,结果未做好全面准备便仓促发兵,结果导致征东军覆没辽东。前车之鉴不远,切不可重蹈覆辙啊。”
萧氏向易风屈身行了一礼,然后柔声道,“陛下当自称朕而非我,明天就要受禅登基,成为大隋天子,陛下当从现在开始适应习惯这些。”
杨素接过扫了一眼,淡定的道,“区区辽东跳梁小丑,还真敢趁火打劫,对于他们,唯有一个字,打!”
史万岁不待杨素反驳,已经按捺不住插话道,“太师未免太高看高句丽了,区区东胡蛮夷,数百年来不过是趁中原内乱,便偷偷收纳中原流民,吞食辽东汉地,如今更是公然敢侵入辽西,杀我朝廷官员,夺我朝廷疆土,抢夺我朝廷子民,这岂能容忍。对于他们,直接打他娘的就可以,打到他们服为止,打到他们举国臣服为止。臣向殿下请令,愿意往辽西统兵,擒拿高元献于阙下。”
王海将萧氏带进殿中,躬身想要退出,易风叫住他,“你就呆在这,我与萧妃谈几句话,一会你送她出宫。”
易风轻轻呼了一口气,“此事已经交由尚书省主持,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联合处置,目前暂时还未有结果报上来。我相信诸位宰相与三司的官员们,都会依照律令秉公执法的。还有,我现在还是太子,请称呼我为殿下,而不是陛下。”
“朕是皇帝专属,旁人不可逾越。陛下自称朕,确实是会显得高高在上,但这种划线,却是要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臣下,让他们知道尊卑上下有序,不可逾越,因此,称朕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随意的一件事情,而是很重要的。就如天子冠冕,宫殿仪制等等,处处都要与普通臣民百姓区分开来,就是因为如此。”
“你一直求见我,有什么事吗?”易风对这美丽没有任何非份之想,萧氏确实美丽,也很诱人,但表面上他是叔父之妻是婶母,另一面他更是亲生父亲的妻子,算是他的母亲,这个界线是绝不能越过的。也许对于刚经历北方几百年来的胡化,对于这些事情有许多贵族并不是那么的全然在意,可如果易风敢越过这个线,那就会留下极不好的名声。况且,易风也不是什么色中饿鬼,自己妻妾不少。况且就算爱恋美人,他只要一开口,甚至只要透露那么一点意思,就会有大量的贵族豪门会把家中那些云英未嫁的美丽小娘子们争着送进宫来,何必又要为了一个萧氏而惹一身骚。也许有些人有些特殊的僻好,可易风倒不好这些。
易风皱了皱眉,“我不是说过不想见她吗?”这几天萧氏每天都来前见,她打着看望皇太后以及外甥女萧素美的名义入宫,易风也不好拦着她。可每次入宫之后,她最终都要来求见易风。对于萧氏,易风并不想见,或者说觉得没有半点见的需求。他是杨广的私生子不假,可跟萧氏又没半点关系,顶多跟杨暕倒算是异母兄弟,可这关系也是私密的。毕竟,如今易风是绝不可能承认他是杨广和元氏的私生子。这永远只会成为一个传闻,一个流言,而不会有官方史书记载下来。萧氏来找他的原因,他差不多都能猜到,不外乎是想求他善待杨暕。高颎、杨素等人在审理二王谋逆案时,都主张将杨秀和杨广的诸子处死,不可赦免。对于这个结果,易风还没有做出决断。他有心想放过,但又顾忌到太后的面子,又打算饶他们一命只是废为庶人,目前还未决断,因此他更不想见萧氏。
易风笑笑,“称朕还是称我,都不会改变事情的实质,我不是更习惯自称我,这样显得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有距离感。”
许久之后,他才从这些思绪中退出来。
“是。”
“呵呵,王妃所言确实有些道理,但我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真正的权威并不是靠这些表面的礼仪规矩建立起来的。真正的皇帝威权,靠的也不仅仅是军队,他真正靠的是天下百姓拥护爱戴,虽然说起来的些玄虚,可却就是如此。”
易风写的一手好字,深得王右军书法之风骨,而草书方面又独有建树,自创一派。他的草书配上这首词,真是相得益彰,将词中的那种大气豪迈展现无疑。词中列出了五位历史上极英雄的人物,秦始皇、汉武帝,东晋开国皇帝中宗元皇帝司马睿,南朝第一帝、南宋开国之君高祖武皇帝刘裕,以及曾经征服西域的突厥大可汗木杆可汗。
萧美娘见易风跟她辩论起这些来,当下心里有些苦笑。她这么辛苦的求见到太子一面,可不是为了这些来的。
“殿下,你要怎么才肯放过阿孩,他也是你的兄弟啊。”萧氏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直接跪在了易风的面前。
“萧氏执意要面见殿下,不肯离去。”王海禀报道。
十九岁的易风,坐在甘露殿中,明天就要成为这个中央帝国的皇帝了,但他此刻心里却很平常。并没有那种特别的紧张,也许是自己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将内侍宫人都叫出去,殿中只留下了自己一人独处。偌大的殿中,龙涎香烟弥漫,他靠在御榻上,回头看着墙边的两幅字,一副是高祖杨坚曾亲笔所书的宵衣旰食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另一幅则是杨秀篡位之后入主甘露殿中所写的那副字,天上天下唯吾独尊,狂野的草书透露出的是那副字中的狂傲与自负。易风入主甘露殿之后也写了一副字,却不是自己的诗词,而是直接写了一副后世极有名的词,略加改动后以狂草书就,装裱后取代了杨秀的那幅字。
“陛下,臣妾想请陛下开恩,能放过阿孩。”萧氏终于主动提起来意。
内侍王海轻声禀报,“萧妃求见。”
“等下。”易风叫住王海,想了想又道,“你叫她进来吧。”易风也不想萧氏天天来缠着,干脆见一面,听听她到底什么意思,顺便也跟她当面讲明白。
这些都是一时之雄,建立过赫赫的文治武功,不世功业。
开皇十九年八月初七,易风受禅登基的前一个晚上。
萧氏上前几步,靠近易风,王海脸色一紧,连忙要上前阻止。易风伸手示意不必,一个女流不可能伤害到他。
萧美娘一身素槁,在为杨广服丧,甚至也还为高祖服丧。虽洗尽铅华,不着妆扮,可三十多岁的萧氏却越发的显出一股独特的成熟丰韵来。
甘露殿内外,早布置的花团锦簇,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北衙禁卫军挺胸抬头,持矛佩刀,沿甬道两边次第排开。明天就是太子登基之日,宫中的守卫格外的森严。
易风哈哈笑道,“高句丽趁火打劫,不可饶恕,但太师所言也有理,打是肯定要打的,但如何打,什么时候打,却得谋定而后动,我们不打无准备之战。十八年的东征,就是过于仓促,毫无准备的一场仗,结果还未遇敌,三十万兵马已经折损的差不多了,我们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传旨渝关给李靖,让他镇守渝关,积极训练兵马,加强防备。同时,多派出探马,将辽西之状况敌情仔细侦察汇集,做好敌情分析判断。待受禅典礼过后,朝廷就会开始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