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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车两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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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事中,不过是个七品的京官,但是六科给事中却隶属都察院,有封驳诏旨,监察六部,弹劾百官的权利。

胡濙在得到朱祁镇回京的消息后,便决定连夜起草奏章,次日早朝便以急事启奏。为了防止自己的礼科给事中刘福因此事弹劾自己,所以半夜才拉起了睡梦中的刘福一起起草奏章。刘福一路跟着胡濙自然知道胡濙在干什么,却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显然也是认同胡濙的做法。

不过胡濙忽略了一点,其实刘福的这个给事中不过才上任还不足一年,前任礼科给事中,正是胡濙现在的副手,礼部侍郎李实。

朱祁镇回京这个消息太过意外,也让睡得昏昏沉沉的刘福忽略了奏章启奏的流程,被于谦一提醒,顿觉自己的工作疏忽,便插言道:“于少保说的是啊,胡大人,未经通政司,这奏章不能奏啊。”

胡濙回头看了一眼刘福,转头对于谦说道:“于少保,这太上皇回京,是紧急事情,需要尽快做决定才能尽快将太上皇接回bj,按律是可以不经过通政司,直接在早朝上启奏的。”

于谦道:“即使可以直接在早朝启奏,那也需要在通政司备案,似你这般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在早朝上启奏,若是皇上一怒,治你个无视法纪的罪名,不光是胡大人你,连你的礼科给事中,都是乌纱不保!”说着于谦用手指了指刘福,言语中颇有埋怨之意。

于谦的一番话,说得刘福冷汗直流。胡濙自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决定太过冲动,便说道:“那我即刻去找通政使备案!”

刘福拦住胡濙,说道:“算了,胡大人,还是早朝过后在单独禀明皇上吧。这样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请六部九卿一起先行商量一下。”

胡濙一皱眉,说道:“这样恐怕最少又要耽搁一天。”

刘福说道:“胡大人,即使皇上今日早朝将此事定下来,恐怕最快也得等到明日,迎接太上皇队伍才能出京。如果今日晚些时候,我等能求得皇帝旨意,让迎接的队伍随即出京,日夜兼程,恐怕也不会耽搁多少时日。”

胡濙略一思索,觉得刘福讲得颇有道理,便不在争论。

待得早朝散去,已经接近午时。胡濙便拉上礼部所有官员和六部九卿来到文渊阁,将朱祁镇回京的消息,和自己的安排跟大家讲了出来。

于谦是兵部尚书,六部九卿自然有他一位。不过于谦早已经知道此消息,静静的坐在一旁,并未插言。本来大家都希望于谦能够先发表意见,却见于谦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胡濙只好转头向吏部尚书王直一行礼,问道:“王大人,您看……”

王直也是个七十一岁的老头子,瘦高的身材,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看上去很是精神。吏部尚书一直为百官之首,在于谦声名大噪之前,大家也一直都以王直马首是瞻。这于谦故意默不作声,自然是不想抢了王直的风头。胡濙看得明白,便转头问王直。

王直捻着胡须,抬头看了一眼于谦,见于谦依然低头不语,便说道:“胡大人的安排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此事还需请皇上亲自定夺。既然大家都在,那便一起去找皇上去吧。”

朱祁钰退朝后,便到御书房看奏折,这才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口茶,刚打开一份奏折,便有太监传报道:“启奏陛下,六部九卿携礼部官员在外求见。”

朱祁钰一扬眉毛,问道:“都来了?”

“是!”

“知道何事么?”

“说是太上皇漠北狩猎回来了!”

“嗯?”朱祁钰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说道:“速宣!”

“是!”

不多时,一干官员便鱼贯而入,行过君臣之礼后,胡濙便将连夜起草的奏折呈上,说道:“启奏皇上,边关传来消息,太上皇漠北狩猎归来,目前已经行至居庸关,这是臣等连夜起早的迎接礼仪,还请皇上过目。”

“念!”朱祁钰并未抬眼,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胡濙得旨,便打开奏折,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朱祁钰并未插言,低头认真的倾听。

“臣启陛下:”

“承蒙皇恩浩荡,太上皇漠北狩猎平安归来,为感天恩,故制礼如下:礼部尚书胡濙携礼部官员同锦衣卫,前至居庸关礼迎太上皇。太上皇进京,由文武百官在京城外礼候太上皇。太上皇进入内城,由皇上亲自迎出午门外。礼见后,将太上皇送至寝宫。”

“叩请圣裁,礼部尚书胡濙。”

“陛下,您看臣等的安排可还妥当?”胡濙将自己写的奏章念完后,自信满满的问了一句。

朱祁钰沉吟了半晌,御书房里鸦雀无声。可怕的安静让胡濙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心里寻思,难道自己的奏章有什么问题?

良久,朱祁钰才开口问道:“可是杨善和赵荣将太上皇接回的?”

“正是!”胡濙回道。

朱祁钰说道:“两匹马,一辆车,将太上皇接回来。”

群臣怔住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朱祁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吏部尚书王直说道:“启奏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朱祁钰冷言问道:“太上皇不擅骑马,如不派车,难道让他走回来?”

在场的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员,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是相当了得,被朱祁钰这一句话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刚刚提任礼科给事中的刘福,略显稚嫩,开口言道:“启奏陛下,太上皇不仅是先皇,还是陛下的皇兄,陛下的安排,对于太上皇来说,礼仪上是否太薄?”

朱祁钰抬眼盯着说话的刘福,说道:“我已经尊兄长为太上皇了,还要什么礼仪?刘卿说我礼仪太薄,到底什么用意?”

这一句话,问得刘福背心直冒冷汗,不敢言语。

朱祁钰话已至此,胡濙乃是六朝元老,如何不懂圣意?看得刘福被质问的汗流浃背的样子,胡濙知道朱祁钰不过是指桑骂槐,便开口说道:“陛下息怒,臣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上和太上皇乃是兄弟,希望皇上能够与太上皇多亲多近,前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