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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董悠然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颜。
心里难过得想哭，然而唇角还漾着淡淡的微笑，她眨了眨眼睛：“怕我不给你了？”
“没问题。有什么想了解的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董悠然面带微笑，为王艳面前的杯子里添了些水，她做得很自然，没有半点儿献殷勤之嫌。
就这样，她离开了先锋。也是她在职场上第一次经历离职。
这是她第一次为工作跟老板起争执：“就为了这么点儿事让她走？她可是我看好的，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苗子。你前脚让她走，后脚就被竞争对手挖走了！”
季春燕刚要顶嘴，老板又说道：“再说，不是我想开她，是陆天宇直接找的我。人家说了，因为她方案做得好，跟我要这个人。你说我怎么办？”
莫名其妙，一股无名火顶了上来，董悠然脱口而出：“那您又为什么找我们来做呢？您认识先锋的老板，直接让他给您打个折还不是一样。明知道我是无照商贩，您还要光顾。不就是图一个便宜吗？有需求才有市场，现在方案做完了，您又来充当正义之师，不嫌有点儿晚吗？”
陆天宇作为商人之所以成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与传奇故事。在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漂亮女孩，但是有才气又勤奋的女孩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董悠然则开着“小狮子”来到华贸中心的咖啡厅里。时间刚刚好，猎头王艳没让她等很久，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
有点儿超乎董悠然的想象，原以为猎头应该是很严肃的，高高在上又有些盛气凌人的，而王艳很谦和。虽然她自报年龄说自己已经36岁了，可是红色的米奇休闲帽衫，随意扎在脑后的马尾辫，素面朝天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显得很年轻。最重要的是，她很自信。
是怎么离开的丑鸟，怎么告别的，她都不记得了。
“接私活？这个公司除了你，谁不接私活？”季春燕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安了网络监控软件吗？客户部所有ae的qq和msn聊天记录，设计部电脑硬盘上的存储记录，你不是都知道吗？一切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凭什么偏拿她开刀？”一向为人淡然优雅、言谈举止得体的季春燕在老板面前此时就像是一个任性又爱撒娇的小女孩。
难道，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两天以后，依旧是在江苏饭店旁边的“丑鸟”酒吧。
紧接着就开始疯狂地投简历、找工作，也顾不得想这些了。中间还接过两次陆天宇的电话，陆天宇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盛情邀请她加盟他的公司，接受他抛出的橄榄枝。她当然断然拒绝了。
董悠然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她试图甩开按在自己手上的他的那只大手，然而似乎是徒劳的。于是，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在他的大手上狠狠一掐。
陆天宇任由茶水顺着白色的休闲西服一路流淌，直至滴到地上，他笑了：“小丫头，还会威胁人了？”
“你们什么单位？这都全球性金融危机了，你们单位还这么往外撒钱？”董悠然拿起大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道，“我没空儿。下午约了一个猎头，我得先把民生问题解决了，没时间陪大小姐闲逛！”
“我为什么要到您的公司去？到您身边来又是什么意思？您就不怕我以后继续接私活，在外面兼职创收？”董悠然似乎还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到我公司来上班。不管你在先锋的待遇是多少，我给你double。第二，到我身边来。”说完这番话以后，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情绪好像无端地有些失控了。毫无疑问，他喜欢这个女孩，但是他又实在受不了她的咄咄逼人和那副倔犟脾气。于是他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她俘虏，纳入他的羽翼之下，让她俯首听命。
“对了，后来你离开先锋企划以后，一直没有沈皓的消息吗？”唐雨珊对那个阳光大男孩一直念念不忘。
“女朋友，或者助理，都可以。”他更正。
她瞪大眼睛，仿佛他说的是什么魔咒。
“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辞职。”不是所谓的义气，而是在这个时候揪出别人，不仅对自己毫无益处反而会将风波扩大。
老板瞪着她：“好苗子？那你怎么不看好了。还让她在外面接私活？”
王艳的话让董悠然对猎头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是的，能够操纵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薪的高级职场经理人的操盘手，能力和智慧绝对不输于常人。
听完这席话，董悠然稍稍有些意外，她毫不避讳地直言道：“谢谢你的评语。说实话，在见你之前，我有两点担心。”
“你发什么呆呀。在失业和离婚的双重打击下，你是不是精神失常了？”唐雨珊一脸紧张，从桌子对面站起身，紧挨着董悠然坐下，伸手在她额头上摸来摸去。
然而董悠然却愁肠百转，神伤不已。
失望，前所未有的失望。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你去结款，你发给大家，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你会不会克扣我的费用。可是今天，你却这样怀疑我？董悠然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苦还是酸，混沌的感觉让她心灰意冷。
董悠然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轻放在桌上：“密码是你的生日。刘杨那份，我已经给他了。”
“对不起。”董悠然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因为她根本无从解释。事实上当她开始从沈皓手里接私活儿的时候，内心深处对老板和公司就存着一份抱歉。今天的一幕，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只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镇定自若，从老板屋里出来的时候，她的眼圈红红的。
“季姐？”她的话，让董悠然似懂非懂。
周一，当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季姐，我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辜负了你。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你就很照顾我。可是，我……”董悠然哽咽了。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沈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这让董悠然多少觉得有些欣慰。
“不是，哪能呀。”他以笑相掩。董悠然突然发现，他的笑容不再明媚、不再阳光、不再带给她温暖，而是那样的陌生与冷酷。
老板的语气很淡然，就像是与一个很熟识的朋友在闲聊，但是每一句话都敲打在董悠然的心上。
从外地出差回到公司，刚刚得到消息，沈皓当天就约董悠然在这儿见面。
很快，她被叫入老板办公室，这几乎是她第一次面对面与老板对话。在她的上面隔着部门经理和总监两级，无论如何都是没有机会直接面圣的。
季春燕没有马上搭话，隔了半晌，她才说道：“其实，辜负别人并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要辜负自己。”
得到消息以后，季春燕冲进了老板办公室。
“哦？”季春燕秀眉微皱，“奇怪，如果这案子他真的满意也犯不着捅到你这儿来，难道是故意挤对人？”
公司配的手机交了回去，呼机也换了号。从此，跟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两年彻底拜拜了。
季春燕心有不甘地走了出来，想了又想，还是把董悠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且第一次将玻璃隔断上的百叶窗帘放了下来，这样这间原本透明的玻璃房子就成了一个封闭的密室。
董悠然向前走了几步，目光一掠，她点了点头。
只是总结出来的结果，并没有派上用处，面对他的问话，她依旧张口结舌：“您不会是想去我们老板那里告发我吧？”
他仿佛被问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好像从第一次见面时起就一直在跟他较劲，他收敛了笑容，面色严肃地说：“我是男人。男人通过挣钱来体现个人价值。”
“是接受还是拒绝？还是需要时间考虑？”陆天宇还未讲完，董悠然一抬手，半杯铁观音已经浇到了他身上。
“呵呵！”王艳爽快地笑了，笑容过后，她紧盯着董悠然的眼睛，“所以，猎头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猎头也是良莠不齐、竞争激烈的。有些人虽然做着猎头的工作却只能猎到‘腰’，就是因为眼光有问题。我见你第一面，脑子里闪过8个字——‘天生丽质’加‘秀外慧中’”
董悠然很是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定了定神儿才答道：“您是指……我和沈皓在外面接单的事情。”
陆天宇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在董悠然的杯子里徐徐注满。
她后来常常在想，沈皓对于她来说，究竟算什么呢？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算是萌动的初恋吗？
“不对！”董悠然端起茶杯深深喝了一大口，“我这么做就是因为我缺钱。就像《资本论》里说的，我现在是原始资本积累阶段。通过智力挣钱，虽然形式不太光明正大。可是我们并没有截取公司现有的客户，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公司不接的客户，我们才接下来做的。”
老板气得干瞪眼：“你小点儿声。那些人是腕儿，是角儿，是公司的四梁八柱，我动不了他们。这一个刚出道的小丫头片子，我还管不了？再不管公司成什么了？”
“嗯。”他呢喃着，仿佛有些为难，“其实现在的情况，你全都留下也应该。只是这个案子，我和刘杨也点灯熬油地跟着忙活了好几天，确实干得太苦了……”
“行了，行了。我这儿还有事，你先出去吧！”老板挥了挥手。
他笑了，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