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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您了阴大人,您要是存心挖坑让我跳,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月不开笑道。
“坑是你自己挖的,跳不跳随你,我无所谓,”阴沨收回眼,两人打哑谜似的相互试探,却都给对方留着面子,看破不戳破。
阴沨向陈阿狗伸出手,少年似乎对他小指上那一圈血红的戒指很感兴趣,“啊啊”的叫。
陈阿狗嵌泥的指甲在戒指上敲了敲,发现阴沨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更加大胆的握住戒指想把它撸下来仔细看看。
“这可不行,你拿不下来,我也拿不下来,”阴沨摊平手掌,掌心处显现出一道画好的符箓。
“追摄”是勾住死者魂魄回溯他生平年代的符,和“穿越”类似。陈阿狗说不出的话,不妨亲自回去看看。月不开拉住阴沨:“您可千万别把我一人丢这儿,带我一起,成吗?侦探需要看现场的。”
“冥侦探?”阴沨掀了掀嘴角,翻手扣住月不开的手腕,锁在一起。陈阿狗好奇阴沨掌心渗出的淡金色光芒,试探着去摸,在三个“人”的掌心连结的刹那,时光逆流而上——
1900年,光绪26年冬,大雪
“这是……南横胡同?”月不开问,他们追摄前就在南横胡同。
阴沨点头,“当年的。”
白雪遮掩了席卷京城大半年的血光,伪造出纯洁,街上行人徐徐,偶尔杀出一二辆人力车,车夫狗皮帽子上的两只耳朵和脑后的辫子一起随步伐翘动,脸上脖子上全是紫红的冻疮,身上却腾着白色的热气。
雪地里车拉不快,坐的人也少,但若是停在一旁不动弹,恐怕会冻出人命。车板在一下下“哐当”声跑远了,人和车的影子在风雪里横晃,像快散架了一般。远远能听到运煤的驼铃声响,但眼前破败的巷子里看不见骆驼,也看不见煤,不知道是哪条街上富裕人家购来过冬的。
阴沨和月不开走了仅仅不到半分钟,已然是飞雪白头,风一吹雪就灌进衣领子里,鸡皮疙瘩起来就没消过。阴沨体温低,眉梢眼睫迅速挂了白霜,雾凇似的,整个人像从雪堆里钻出来的白貂儿。
“这天儿真够冷的,要是提前知道,咱多拿几件衣服再穿越多好,”月不开嘴上嗔怪,握起阴沨冰凉的手就往自己兜里揣。
阴沨顺势在他兜里摸了一把,“可以啊,一分没有,兜比脸干净。”
月不开身上热乎,阴沨不介意凑近些。月不开见阴沨不躲不闪,攥着的手更紧了,脸上喜不自禁地发笑。正得意,迎面一个戴瓜皮帽老者一口唾沫飞来,正钉在月不开脚前。
老者骂了句“成何体统”,甩袖子走了。
“他看得见我们?!”月不开眼睁得滚圆,幸亏他躲得及时,不然那口痰就粘脸上了。
“当然看得见,你以为追摄是看电影、走马灯么,”阴沨说。
“那我们的行为岂不是可以改变历史?”月不开兴奋起来。
阴沨不好意思张口骂人,压着嗓音说:“可以感知环境,但无法改变结局。”
他重新把手揣进月不开兜里,月不开苦笑:“阴大人不怕再被人当街吐口水吗?”
“你以为他骂的是什么?”阴沨反问。
阴沨问的直接,月不开磕巴起来:“就……俩男的拉拉扯扯?我、我凑这么近,怪膈应人的,不成体统……”
“你倒有觉悟。”
月不开被阴沨拖出去几米,琢磨阴沨话里有话:“啊?不然呢?不然那老头骂什么?”
“他骂我们不成体统,不留大清朝的辫子。”
阴沨甩掉头发上的雪,扯住月不开腕子向巷子口跑去,“你那家宝贝卤煮火烧就在前面,可以再去吃一顿。”
“不是阴大人,您不是摸过了吗?没钱了!我那珍藏的七枚大清铜板都叫您一掌大方地拍出去了。”
阴沨头也不回,他亮出左手,手指间正夹着那七枚浑圆的铜板,铜面在雪地映衬下熠熠生辉,“你没钱,我有啊。”
哦,敢情一转手成他的钱了?
“啧,也行吧,”月不开哭笑不得,在雪地里打着滑往前追,却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住,险些来一个平地摔马趴。
低头一看,雪地中竟是半截人的手臂!
那手臂纤细,皮肤泛青灰色,嵌满泥垢的指甲死死拽住月不开的裤脚,拼尽全力,仿佛拽住的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爷!爷……给口饭吃吧……”
雪层下隆起的破席中爬出一个少年,那声音尚且清亮。
月不开蹲在雪地里,脱了黑马褂给少年裹起来,“你叫陈无恙?”
“阿狗!我是陈阿狗!爹说了,名贱,好养活的,”少年眼中有光,“爷,二位爷!赏我口饭吃吧!”
“好啊,”阴沨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二人身后,“带你吃点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