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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屏问他能否再详细描述一下,小苏摆手说:“既然大家都没见过那是最好的。”
“见过。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叶潭突然说,“很大。和我原来工作的那间房间差不多大。”她说的房间是医院停尸间。
“你见过?怎么可能?我们都没见过,是吧开爷?”柒陆叁沉不住气,看向月不开。
月不开的“冻龄”是他经历过最反常的事,如果月不开说没有,柒陆叁就算看到了也会说没有。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关系,似乎是从月不开把他从冰湖里捞出来的那一刻建立的。
月不开不想辜负小柒爷的信赖,转头一口咬定:“没看到。”
苏干部面对叶潭,语气严肃起来:“女同志,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不要跟风传瞎话嘛!你是不是刚才听村里人说过什么旱魃之类的鬼话了?不要信嘛!
“现在是唯物主义至上,他们村里人不开化,气候差、地里旱、收成差,就编排什么‘起旱魃、闹旱灾’的神鬼志异之说,真是……唉!”小苏叹息。
他说的“旱魃”在《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有记载,《诗经》中写“旱魁为虐,如惔如焚,”即是借神话描写旱灾的场面。
一说,旱魃原为“女魃”,是黄帝的女儿,也是黄帝打蚩尤时使出的杀手锏。
女魃现世,日晴千里、滴水不降,大败蚩尤请来的风伯和雨师。风雨止,黄帝遂杀蚩尤。然,大战后,百姓痛恨她带来旱灾,请神北行,将女魃驱逐至赤水以北。
正因为具有这种强大到霸道的能力,女魃在后世的神话传说中不断被丑化,成为沉眠大地深处,吞吐地火焚烧地脉的僵尸祖宗。
小苏说自己在土阳村当个小村官,组织宣传部推行思想教育,但总有人抛不开老一辈守旧的思想,还有人借“传统文化”的幌子跟他抬杠,差点被举报到市里。
“按理说吧,这边的地靠黄河水滋润呢,水量充沛才对嘛!涝灾常有,旱灾确实少见。怪不得乡里人搞事说鬼话。”
小苏说这一个小小土阳村很少有人来,见到月不开几个人感觉亲切,孰不知他倒苦水的这帮人就是冲灵异事件来的。
“我说得有点多了,干部不能发牢骚嘛,还是工作没做好,请大家不要往心里去。”说罢就搬板凳离开,嘱咐村里人早点回屋歇息,嘴里不闲着:“记得用无烟炭,大娘!火堆灭了吧,注意用火啊……”
叶潭被当众批评了一句,半天不敢出声,直到小苏走远了她才开口:“黑影我确实看到了。真的。不是村民说的,我亲眼看到了。原来在医院里经常看到那种东西,我觉得那是死神,不是旱魃。”她语气认真。
韩小翼不由得看了一眼阴沨,今天晚上他已经听到两次“死神”这个字眼了,而且提到“死神”的两个人都煞有介事似的,一本正经。
要么是他们都有病,要么……是真的?韩小翼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一面之词而已,没有说服力。如果还有别人看到了,那才真见鬼了——
“我……”刑巴吭声,他坐在下风口的位置,火苗和烟气时不时飘向他。刑巴直眨眼睛,似乎被烟熏到了。
韩小翼暗骂卧槽,“你也看到了?”
刑巴没有回答。篝火下层的干柴爆出“哔啵”火星的声响,两边人的面容都在热气中扭动抽象起来。刑巴隔着火堆看向阴沨,说:“我没见过死神,但我见过旱魃。”
柒陆叁大惊,“刑巴你啥时候见到那玩意儿了?!有这种好事怎么不叫上我?”
刑巴说:“小柒爷,那时你没见过我。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刑巴不姓“刑”,他姓“敖拉哈拉”,祖祖辈辈都是纯正的达斡(wo,四声)尔族人。
刑巴的父亲是陈三爷家里的长工,老家在黑龙江临近边境的村里,隔着一条额尔古纳河,河对面就是俄罗斯的地盘。
达斡尔族人世代靠放养驯鹿为生,近些年地方逐渐发展旅游业,乡村变县城,进山和老林子放鹿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刑巴祖辈敖拉一族的人还保持原始的生活习惯,族中有族长、有萨满,有百头毛发如草毯般柔软的驯鹿,有鹿铃杳杳、晨光熠熠的额尔古纳河流传千年的故事。
柒陆叁将柴堆边上热的午餐肉罐头,用袖子包着递给刑巴,“没听谁说过你家的事。怎么样?东北那块祖国风光是不是一片大好?跟我讲讲呗?驯鹿好骑吗?白桦林里是不是全是俄罗斯毛子的子弹壳?”
“我家……我没回过,”刑巴用指肚抹去铝管上的柴灰。
“故乡”在他耳朵里是个陌生的词汇,北方的草野、山林、乳汁一样孕育生命的河流,他都没见过。他是在京城长大的,从小便跟在陈三爷身边,只从父亲那里听过一些遥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