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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何人共与醉【2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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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莫研也有些懊恼,“可惜这里哪里找黄酒去。”

宁晋虽然原本情绪不佳,但这马戏在中原难能一见,在此间看见,甚是新奇,不由为马上女子鼓起掌来,又转头朝吴子楚笑道:“这玩意小七肯定喜欢,早知道今日该把她叫来才是。”

虽已经极力隐忍,展昭还是忍不住又深看了眼莫研,这才转身回去。他还未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欢呼,是宁王的声音。

宁晋扫了他一眼,再转头看看落在后头,那位仿佛不会说话冰雕般的耶律菩萨奴,心中暗道:“这一文一武的搭配倒是妙得很。”

莫研听罢,却是心中不快。她向来不喜自己的事情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资谈,况且宁晋说话时语气略嫌轻浮,对于一件对自己而言如此重要的事情,她自然不喜他这么一副准备听说书的模样。

剩下耶律菩萨奴与宁晋等人一行往中京内行去。宁晋方才还在说乏了,现下却又不紧不慢地按辔徐行,欣赏起沿路雪景来,不时与吴子楚说说笑笑,把耶律菩萨奴晾在边上。倒叫个展昭不明他究竟是何意,只得静静地随在一旁。

莫研听这话,脸色微变,不满地瞧向他:“耶律大人,你是知道我已和展大哥成过亲,怎得还叫我莫姑娘?”她分明记得当年在雁歇镇,他早已改了口唤自己为展夫人。

赵渝还未答,便已看见宁晋瞧向莫研的目光,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小皇叔眼中竟有几分紧张。她遂笑道:“你现下来,我就已经欢喜得很。走,咱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里头我让他们备下酒菜,你们行了一路也该饿了,进去边吃边谈。”

宁晋不过是吩咐了一声,连银子都未花分毫,在启程之前,李奇高便将衣物妥妥当当地送了来。

展昭不答,只道:“还是莫让她看见的好。”

“子楚,把那丫头叫到车上来。”他缩回头来朝吴子楚道。

“大哥,你一人留在此地,终是太危险……”

“你太多事了,耶律大人!我与大哥之事,与你有何相干?”她腾地起身,怒容满面道,“恕我不能相陪,这桌酒菜你吃完请自离开。”她因气得头脑发胀,只想着快些离开,走路也不怎么留神,刚迈出一步,便被自己的椅子腿袢到,一个踉跄欲摔下去……

宁晋点点头,探头到帐外瞧了瞧,道:“总算是到了辽境,也没出什么事,接下来岁贡就由他们辽人自己看着,咱们可松口气了。对了,这次来迎咱们的辽使叫耶律什么来着?”

“他要是都不满意的话,就再生一个好了,这有什么难的。”莫研耸耸肩。

一阵寒风籍着空隙卷进来,挟带着些许雪粒子,莫研缩缩脖子,奇道:“已经好些了……外面下雪了?”

莫研灵机一动,趁着吴子楚与耶律菩萨奴说话的间隙,朝宁晋低低道:“我们赌待会耶律大人走时,先迈哪只脚。我赌右脚。”

“那他……”赵渝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想问什么,话说了一半便卡在口中。

那一声声的呢喃亲切至极,宛如一把把的利刃直刺入展昭心中,痛得恨不能大喊大叫,偏偏又不能表露半分。

她也曾读过汉书,汉代时与匈奴交战,每每匈奴人失利,单于便回营鞭笞远嫁而来的阏氏出气。虽想到时自己大不了还有一死,可又不甘心地要去思考,难道自己真的只有作为一份礼物的价值么?

这风寒,却比她想像的还要重些。随着马车的颠簸,她愈加昏昏沉沉,待途中歇息时略吃了些东西,又喝下药,便沉沉睡着了。

宁晋盯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啊。”

“殿下是否还有吩咐?”

从这里望去,越过牙帐,隐约能看见小镇酒坊飘的幡条,以前出来买菜时莫研次次都得从酒坊前走过。她在心中默默想着,从酒坊再往前走一炷香功夫,往东拐进小巷,再走十几步,便是那处小院。

“若是再早几日出发就好了,也许就碰不上这场大雪。”宁晋道。

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了,远远的,尚隔着树木枝条便能看见花厅那边的烛火明亮耀眼,隐约还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桌椅间穿梭,似乎正在摆上碗筷。

自己虽然劝了莫研,可另一层道理却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莫研现下虽然是失去了展昭,可毕竟她并不曾认命。而自己……

“还能有谁,你心里的她。”苏醉奇道,“怎么,你不知道她来了?她说她是随着宁王押送岁贡的队伍一起来的。”

“你认得他?”

“你……”苏醉瞧着他直摇头,却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光是听说她来了,你便这模样,若是见到她,你又该如何自持?”

“耶律大人,”她抬手抹去腮边的饼屑,奇道,“有事?”

“东家要迁回中原去,就便宜卖了,也没花几个银子。”苏醉侃侃而谈,与她全然不像是初次相识的陌生人,“姑娘也是中原人吧,怎么会来此地?”

宁晋虽然面上微微笑着,可却有些僵硬,声音轻柔地有些不自然:“好好的,你们怎么会住到镇上去?”

“我……”展昭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实在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定力去吃这顿饭。

“他受伤了,我们在那里养伤。”莫研低低答道,随着马车的颠簸,思绪仿佛回到那时候,“我们租了处小院,院子里还有棵树,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叶子上沙沙的,特别好听,我们就是在那时成亲的。”

吴子楚耸肩摊手。

“……你什么都不懂。”

这温暖的触感,她再熟悉不过。

“有什么就赌什么啊。”莫研显然来了些精神,身子也坐直了些,“寻常些就赌骰子,若是没骰子就赌别的,什么都可以赌,也好玩得很。”这还是她在开封府时和其他捕快在办案无聊时常常用来消遣的玩意。

“怎么,怕有毒么?”苏醉半玩笑道,自己先喝了一口。

是耶律菩萨奴的声音。

半晌,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未有夫妻之实?”

次日清早起时,莫研刚起身,便觉得头重重的,似乎果真被雨激着了,染上了风寒。从三年前生的那场病后,这还是她头一遭生病。她有些犯嘀咕,不过是淋了下雨,竟然就病了,在开封府时风里来雨里去的,倒是好端端的。

“我说,你这捕头倒真是当成习惯了,连这种小事都要想半日。”

展昭却站着不能动弹,想到莫研一番心意,待此时要说出个“不”字,却是千难万难。踌躇片刻,他终还是随着众人身后,一路曲曲折折往了后花园的小花厅而去。

宁晋絮絮叨叨地招呼他吃菜。

“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他目光扫过自己的腿,“腿断了,功夫也都废了。”

“你既然喜欢她,这些年来为何不娶了她?”展昭突然朝宁晋怒道。

“你找什么?”

“嗯?”那文官熙和显然有些迷糊。

“你还真是什么都有理。”

莫研皱皱眉头,犹自思考。

宁晋闻言,斜睇她,似笑非笑道:“丢下要案直接走人,你打算怎么说?不如就说你同我私奔了吧。”

吴子楚去了半晌,回来禀道:“耶律大人说,大概还得四五日的光景,而且现在辽国皇上也不在中京,在广平淀的冬捺钵,咱们到了中京,将岁贡入国库之后,还得再带着礼贡转到广平淀去。”

帐内,静得出奇。

看她果真认认真真地升起炉子来,宁晋按捺下唇边的笑意,佯作不在意地问吴子楚道:“还有多久能到河间府?”

次日清晨,宁晋刚醒,便隐隐听见有刀剑破空之音,心中暗自抱怨:“那个没眼力劲的小子,不知道我宁王还未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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