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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那时候她不但成为了兖州东郡郡守乔平年方十二的女儿小乔,而且,也刻印了小乔前世短短一生二十年间的所有记忆。
大乔接过碗,放回到桌上,还是不放心:“你方才到底梦见了什么,浑身都冰成了这样?”
“爹!求你再去劝一下伯父!”
但她再也睡不着觉。
大乔觉察到小乔并没睡着,有些歉意地问。
她的心口,现在也仿佛依然留着那柄利剑刺入时带来的透心痛楚与寒意。
乔慈见父亲迟迟不应声,握了握拳头,转身就要出去。
但是她知道,这并不仅仅只是个噩梦。
“父亲!任城周群虽兵强马壮,但兖州也有二十万军民,此前白马一仗失利并不算,胜负乃兵家常事!倘若同心齐力,再殊死一战,并非没有反胜的可能!我愿打头阵!我听说伯父畏惧,竟然打算向魏劭求好?魏劭狼子野心,吞并了冀州后,势力已经到了河北,投靠于他,兖州就算能够获得一时安耽,长久何以为继?何况,两家又有宿仇,不说大阿姐过去后境况如何,他又岂会真心助力我们乔家渡难?”
……
小乔摸索着,慢慢地握住了堂姐的手。
“大人!连你也懦弱至此,竟连发一声也不敢?你不说,我去找伯父说!”
小乔心神渐渐地定了下来,闭上眼睛。
现在使者已经被派遣去往魏劭如今所在的冀州,伯父正焦急不安地等着来自对方的回复。
耳畔响起一个温柔又带了些担忧的声音,接着,她就被推醒了。
大汉定康七年十一月的小寒月光,被窗牖的窗纸细细地筛过,静静地照白了床前的一片地面。
兖州双乔以美貌而著称,名满河南,时人有“洛水十分神,双乔占八分”之说。大乔十岁的时候,与当时势力很大的东平太守崔家儿子定了婚约。不想两年前,大乔十五岁,正预备出嫁时,东平被任城周群给攻打下来,崔太守父子皆阵亡,婚事就此了断。
魏劭仇恨之深,可见一斑。
一晃两年过去,大乔十七岁了,四方求婚者几乎踏破门槛,但婚事总是不顺,一直蹉跎至今。直到半个月前,大乔才知道了一件事,父亲已经决定,要将她嫁给年初刚夺取了河北的魏劭,以婚姻加兖州地势作手段,求好于魏劭,以便能在任城周群的攻伐下获得喘息的机会。
小乔和乔慈两姐弟,感情也极好。乔慈虽然才十四岁,但个头却比小乔这个姐姐要上大半个头,站出来已是个英武的勇猛少年了。两个月前,他被父亲乔平派去晏城历练。听下人说公子回了,小乔便找了过去。找到父亲的书房门口,远远听到弟弟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听起来非常激动。
据说李肃本人先是遭受凌迟,魏劭亲自操刀,千刀之后才死,死后被剁成肉糜喂入鱼腹。
说起乔魏两家的那段宿仇,时间还要推溯到十年之前。
又据说,不久之后,小乔的祖父死的时候,当时正攻打河间的魏劭听闻消息,冷冷地说了一句:“皓首老贼,死为值当。”
“胡闹!你给我站住!”
乔平沉吟片刻,长叹一声:“为父也知向魏劭求好不妥。你当为父没有力争过?为父曾建议,联合陈留张复全力一搏,未必没有取胜机会。为父早年曾与张复有过结交,愿意前去游说。只是你伯父与那些家臣,却立主避战……”
第二天,小乔那个同岁,比她只晚生了片刻的双胞胎弟弟乔慈从晏城急匆匆地赶回了东郡,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大乔见她终于醒了,摸了摸她额头,发现都是冷汗,急忙披衣下床,也没惊动外间已经睡着的侍女,自己过去点了油灯,拿了帕子替还躺在那里的堂妹仔细地擦了汗,又怕她着凉,拿了件自己的干净小衣帮小乔换了,最后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乔慈也噗通一声,一起跪到了小乔身边。
小乔忍不住推门而入,朝父亲跪了下去。
小乔嗯了一声,靠着大乔柔软而温暖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
父亲乔平这一年才不过三十五岁,一个极其英俊而儒雅的男人。身为东郡郡守,在母亲几年前去世后,至今无心续弦,终日忙于郡务,执法公正,爱护郡民,加上乔家三世踞于兖州,在当地极得民望。而且,父亲虽能诗善赋,却并非文弱书生,披上战袍,便成白袍将军。
“爹,阿姐说的是,求你了!”
“我吵到你了吗?”
大乔坐在床沿边,望着她喝水,叹了口气:“又魇着了?蛮蛮,从前我记得你睡的很稳,最近两年是怎么了,时常见你魇梦,是不是不小心在外头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么明天我跟母亲说一声,请个神婆来家里看看?”
乔家过后百般解释,称当时已经派人去递送消息,但使者在路上遭遇埋伏被杀,实属无奈。治丧时,又往魏家送去厚礼。
小乔沉默了。
“不是。”小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