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公孙羊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儒雅,口才非凡。他与人侃侃而谈,绝不咄咄逼人施加强迫,而是宛若潺潺泉流,娓娓入心,不知不觉,便能让对方接纳他的观点,继而心悦诚服。
原旺讶异之余,再不犹豫,这才匆忙返身,向公孙羊表了缔约之意。
冯招怒,杀了一批领头之人。
但君侯一向以身作则,尤其是营中最易生出龌蹉的“禁女”一条,他更从无越界。
公孙羊仍不放心,又再三追问。最后得知女君别的无大碍,但受了不小的惊吓,小病了一场。好在贾偲出发前,她精神看着便已恢复如初了,这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却没有想到,一早忽然来了雕莫的使者,向他转达了一个令他听闻之后几乎心肝摧断的噩耗。
他于半年前失踪的唯一的孙儿爰,先是被汉人掳掠到了晋阳贩卖为奴,继又落入陈翔之子的手里,如今料已遇害。
几十年前的护羌校尉李公虽然例外。但李公却非真正手握生杀之权的军阀。而且,李公最后也是死于这些军阀的排挤和打压。
不知同入耳的李崇张俭那晚上是怎么睡过去的。反正他后来是不睡觉了,起来点灯,坐看鬼谷子兵书十四篇。
次日,公孙羊结束了此次湟中之行,被原旺领人,亲自送出了地界。
公孙羊脱身,觑了个空,寻了贾偲问究竟。
羌兵在冯招军中毫无地位,动辄克扣伙食军饷,作战被驱赶在前,平日也不得空闲,修路筑房,开矿采盐,无所不用,十分辛劳,升迁更是艰难,早就心怀不满。此次大战前夕,羌兵里私下开始传话,说原旺率部归附魏劭后,湟水一带的另些部族也纷纷效仿。魏劭与羌人约法。不但如此,魏军也愿招自愿投军的羌人,允诺一旦入伍,待遇升迁与汉人无二,诸如此类,消息越滚越大。
……
这些羌兵,全都是好战逞勇之徒,本就对现状不满,人心骚乱,又岂会被冯招杀人给震慑住,反而群情涌动。到了大战前夕,双方汇合,开战之时,被驱在最前的羌兵忽然起了哗变,倒戈杀向冯招。冯招阵脚大乱,虽奋力抵抗,却如何抵得住趁势大举而上的魏劭军队的全力攻击?溃不成军。
继而连带的,也慢慢消除了一些此前对于魏劭的忌惮之心。
公孙羊的头皮发麻,后脖颈唰的竖起了一层汗毛:“女君可出事了?”
公孙羊从湟水回来的当天,就把女君救了原旺之孙,助自己最后顺利结成盟约的事告诉了魏劭。
……
魏劭忽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也和他脸色一样,十分的僵硬。
但这些天里,他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公孙羊的人格魅力。如同见到当年深受羌人敬重的李公。
公孙羊辅魏劭多年。本以为对君侯的脾性,摸的差不多了。
直到现在,公孙羊作为魏劭的使者,被派遣来到了他的领地。
君侯对娶的乔家这个女儿的态度转变之大,这一年多来,再没有人比公孙羊更是清楚了。
但从贾偲那里听来的陈瑞夜闯衙署一事,当时却没说。
原旺渐渐也有些被他说动了。
唯一爱孙,竟被汉人劫掠,死于汉地!
这样的一个君侯,如今竟会在大营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是有意为之。
公孙羊抵达这里已有多日。
直到此刻,才一边看他脸色,一边慢吞吞地说了出来。
尤其昨夜,他再次与公孙羊秉烛夜谈。回去之后,和族中几位长老商议。
而且,君侯嘴上虽没说,但从他的话里话外,公孙羊分明听了出来,他所以这么急着要回晋阳,大约就是为了要去见他那个已经抵达晋阳的女君。
所以去年,虽然他也第一时间知悉了魏劭对羌人怀招抚之意,但不相信,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既不和烧当羌联合,也不接纳魏劭招抚。
他若愿意,便是在大帐中夜夜笙歌,也无人会觉不应该。
出于禁窥伺防窃听的目的,扎营之时,主帅大帐周围历来要空出至少十丈见方的空地。
起先他以为很快就过去。故充耳不闻。不想断断续续,每次当他以为就要好了,预备安心入睡的时候,君侯的那种不可说的杂音就又钻进他的耳朵,听的他一把年纪了竟也心浮气躁,没法入睡。
也怪自己考虑不周。只想让君侯安心留下养伤,才将女君请来作陪。却忘了君侯正当血气方刚,如何禁得住“小别重逢胜新婚”?
到了第三回,公孙羊劝的时候,分明就感觉出来了,君侯盯着自己的那两道目光,大约就是类似于“你为何如此多管闲事惹人生厌”的意思。
却不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今早以为死去的孙儿,竟又活生生地出现了自己的面前。得知他竟是被魏劭夫人所救,派人一路护送归家,大悲转为大喜,情绪稍定后,却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问了声爰,那魏劭夫人是否要他回来劝说归附。不想爰却不知,说夫人送他走之前,未在他面前提过半句,他分毫不知。
是真的吃惊。
倘若万一女君折于陈瑞之手,公孙羊没法想象君侯会是如何反应。
公孙羊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何就又牵扯上了女君。但原旺既然自己回心转意,他正求之不得,岂有不应的道理?立刻接纳。原旺出帐,向围拢而来的族人宣布部族将与燕侯结盟缔约,从此休兵止戈。
军营是个地地道道的肃杀之地,规矩多如牛毛,便是喧哗奔走、回头妄视,也有可能要遭受责罚。
虽然中间已经隔了十丈之远,但因为夜深人静,公孙羊还是听到了些不合他听的发自君侯的杂音。
如此满带戾气的一个人,和陈翔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公孙羊本就不清状况,被他来了这么一出,更是一头雾水。道:“到底出了何事?女君怎会对族长之孙有救命之恩?你这话又是何意?”
他暴躁、易怒、少仁慈,却也知错便改。随着年岁渐长,克制力愈发坚定,人也变的愈发深沉。
当晚距离君侯大帐最近的,就是自己和李崇、张俭。
长老里虽依旧有犹疑的声音,但原旺下了决心,决定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