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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雨越下越大。
小乔终于倦了。闭上眼睛,听着头顶瓦片上沙沙不绝的落雨之声,睡了过去。
魏劭沉默。
床上的铺盖是春娘自己带出来的。春娘知小乔惧怕闪电雷鸣,当夜又陪她睡觉。
魏劭便命公孙羊留步,自己大步往衙署而去,神思略微恍惚,忽对面一守卫迎上来跪道:“禀君侯,便是方才,贾将军派人来传口讯,说女君已上路走了,贾将军护送,特派他来告一声。”
“老夫人说,人之心,一握而已,不胜其小,而气量之大,却可吞百川之流,而涵益一世。回顾半生,来途艰难,能有今日,并无可值得说道之处,唯一有此感慨。”
魏劭眺望北向视线尽头的天际。那方乌云压顶,闪电不时撕裂云层,隐隐传来隆隆的闷雷滚动之声。
驿丞预备精舍,迎奉小乔住了下来。
魏劭有些心神不宁。手中的兵卷,已经停留在同一页上许久了。终于抛了下去。来到北窗之前,一把推开。
魏劭沉脸:“军师你何以总替她说话?她方才在你面前到底言何?可向你诉了我的不是?”
公孙羊观他。
公孙羊早有体会,每当君侯对他感到不满之时,称呼便会由“先生”改成“军师”,想必自己这又是逆了他鳞。
房里空荡荡的,不但没了人,连东西都少了大半。她的一应日常之物体全不见了。
还没到酉时,天就竟黑的如同入了夜,又下起了雨。
魏劭独自在书房里。门户紧闭。烛台上的烛火却被从门窗缝里钻进的风给吹的明灭不定。
魏劭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不接。
公孙羊忽然咳嗽了几声,魏劭眉目微动,看向他欲起身,公孙羊摆了摆手,止住咳:“我至今记得,主公十七岁亲掌军政之前日,老夫人曾召我对谈,当时诸多感慨欣喜。老夫人曾问于羊,如何看她。羊对曰,老夫人速发雷霆,行权立断,故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人却说了一句话,叫我至今记忆犹新。”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了。
远处忽然又起了一阵闷雷声。
“女君何在?”魏劭厉声。
小乔却一直睡不着觉。闭着眼睛,将头蒙在被窝里。
他两道目光落向门口方向,双目直勾勾的,神色古怪,方才语气虽也依旧生硬,倒似未见多大的怒气了。
公孙羊一时揣摩不透君侯此刻所想。便将方才女君带来的那封书信呈到了他面前,道:“此为比彘书信。主公可一观。”
一阵挟着深夜凉意的湿润的风,朝她涌了过来。
公孙羊也不再开口。
魏劭到了门边,想了起来,问:“郭荃使者何日可到信都?”
雨越大越大,倾盆如注。沿着驰道,在风雨里再行了十来里路,终于赶到驿舍,落脚了进去。
“军师不必多言了!灵璧之事,我意已决,岂会因一妇人而变?”
魏劭起身便往外去。
公孙羊道:“算着路上时日,应也快了。”送他下了廊下的台阶,想起女君,又道:“女君方才来时,忧心忡忡。主公回去见了女君,叫她得讯,女君必也欢喜。”
魏劭感到一丝凉意。
魏劭一定,立刻掉头,匆匆赶回了信宫,一脚跨进射阳居内两人住的那间房。
春娘半梦半醒间,伸臂摸到小乔软软的身子,觉到有些凉,帮她搂了搂被角。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春娘快醒了。
魏劭一愣:“去何处了?”
过了午,日头便彻底消隐,信都的上空,云层积卷,黑压压便似天将要黑。还没到酉时,房内已掌了灯。
魏劭呆了片刻,脸色忽然一变,飞快地出了衙署大门,几步并做一步跨下尺高的青石台阶,到了拴马桩旁翻身上马。路人但见一骑如飞,往城池南门方向疾驰而去,认出马上人影似是君侯,纷纷停步,回首观望。
“女君,男君至。”
小乔关了窗,爬回到了床上。
直到下半夜,雷声渐渐稀落,终于慢慢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