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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痛,我心有余悸的走到椅子旁坐下。若算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七个月了,七八个月的孩子最是要小心的时候,偏偏我现在落到了呼延阚的手里,将来到底怎么样,也一无所知,不免让人有些沮丧。
而亦宸说——他要将这里踏平……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有一丝微微的颤抖,但其实我很清楚,他并不是真的不理我和孩子的安全,相反,只有用这样强硬的态度,才能不至于完全被呼延阚操纵局势,只是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他是否有了对策?
可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季汉阳的伤。
那么强劲的弓弩射中了胸口,他还一直带伤与人搏杀,这样寒冷的天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的治疗。
许许多多的想法在脑子里烦乱的交织着,整整一夜没睡,我渐渐在极度疲倦的情况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年的下午了。
我昏睡了这半天,终于睁开眼睛,呼延阚便让人将我带出去,他正坐在这堂屋的中央,吃着一桌酒席,原本过年再是穷苦的百姓也会尽量在饭桌上厚待自己,他搜刮来那些人的年夜饭,自然也不差,竟然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甚至还开了一坛酒,倒在大碗里大口大口的喝着。
他的手下将我带过去,呼延阚看了我一眼,使了眼色:“坐下。”
我便被人按着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
“吃饭!”
我看了他一眼,不相信他这么好心会来照顾我这个孕妇吃饭,他也冷笑道:“别以为我会关心你,只不过你的肚子,的确是我的一张王牌。有了他,我才能控制住楚亦宸啊。”
看起来,亦宸还并没有动手!
我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手微微有些颤抖,也实在是饿了,便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盘麻油鸡,勉强放了一块到嘴里,虽然味同嚼蜡,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他也不理我,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这样的寒冬腊月,他只穿着一件兽皮外衣,前襟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喝下去的酒大部分都泼到了衣服上,竟然也不觉得冷。
他喝了几口酒,发现我在看他,冷笑道:“看什么?没见过男人吗?”
这种粗俗且野蛮的话我听来异常的刺耳,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当没听到,甚至伸出手去拎起了酒坛,给他斟了一碗酒,双手奉上。
“嗯?”
他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显然,是不相信我会这么乖乖的。
我慢慢的说道:“我想知道,沐家的那批人是不是你煽动的?为什么他们会听你的,来袭击——袭击我?”
“哼,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接过那碗酒,大口的喝了下去,然后抹抹嘴,看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的舌头几乎都在颤抖着,过了很久,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你是不是知道,我母亲的事?她不是匈奴的二公主吗?怎么会,和那个沐家有关系?”
“什么二公主?”呼延阚阴毒的说道:“这种野杂种,凭什么做匈奴的公主,她的儿子还当上单于,哼!”
“你——!”
我心中又惊又怒,可是那一份怒,却怎么也赶不上那份惊。
他没有否认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我的母亲,北匈奴的木贞公主是半个匈奴人,我的外婆是个汉家女,嫁到了北匈奴,成为呼延鸩的女人,而她——是沐家的人?!
恍然间,过去那些让我疑惑不解的事,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得到了印证。
难怪那天去皇陵拜祭的时候,守墓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老人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甚至有意识的打听我的身世。
甚至,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絮云的娘也是沐家的人,她从小流浪,大概也只恍惚的记得自己的姓,可是却误认为了姓“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和絮云长得一模一样,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而我们的母亲,同是沐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表亲姐妹!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父亲在北匈奴原本不肯投降,而见到母亲木贞公主后,才会答应娶她,而后生下了我,也许母亲和絮云的娘长相应该是相似的。
我开始不停的发抖,好像全身冷得厉害。
我的身世,几乎已经真相大白了,可是最大的疑惑,我却始终不知道——
楚怀玉为什么要杀我?一定是和沐家有关,否则不可能守陵的都是沐家男人,而且全都被阉割,一个女人都没有剩下,而那些人在袭击我的时候,骂我“不忠不孝”,难道是因为——我嫁给了楚亦宸这个楚家的男人?
沐家和楚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是什么往事,能让皇家对这个家族实施如此残酷的手段?!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那呼延阚又朝着我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斟酒!”
他,倒是真的把我当侍女的,还以为我会真的这么乖乖的,为了询问一个真相,就朝他卑躬屈膝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也变了,似乎很不喜欢我看着他的目光,阴狠的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敢这样看着我,你要知道,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要杀了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试试——”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惊了一下。
因为在我开口的同时,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说同样的话,每一个字都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回头的时候,只见季汉阳好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周围的人全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都没有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出现的,我只看到他还穿着那晚的衣服,胸口扎着白布,隐隐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红。
“汉阳?!”
这两个字刚刚出口,那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猛的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手中的长枪挑起一朵枪花,直直的刺向了呼延阚!
“啊!”呼延阚大惊之下,立刻起身,眼看着汉阳的长枪已经刺到胸前,他顺手抓起桌上的酒坛一挡,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酒坛被扎破,碎片和酒水绽裂开来,洒了一地,而他退后了好几步,踉跄着竟然跌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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