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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中并没有惧怕之意，却好像还是含着要干什么坏事的笑意。
“那知扶怕不怕？”
李知扶松了手上的力气，“娘娘允许微臣怕吗？”
我含笑道，“自然允许。”
怕也好，惧也罢，都允许，但是不允许退缩。
李知扶捏了捏我的鼻子，“臣有一味毒药，常日闻着它的气味便会渐渐神志失常，而后昏迷不醒，最终于睡梦中安然而亡。”
“便是医术再高超之人也无法从脉息之中，探出任何问题，只会是寿终正寝之象。”
我眼神发亮，惊喜又崇拜的看着李知扶，“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自然，只可惜微臣不善调香，惠嫔娘娘酷爱菊花，若能用菊花香味掩盖，自然万无一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若是陵容能调制香，便取名见南山，想来沈姐姐一定喜欢。”
我语调欢快，将话转了个弯，“可是若是沈姐姐也因此而死，而且还有寿康宫和咸福宫伺候的宫人，一下子自然死亡这么多人，岂不是太过惹人怀疑了？到时候难免惹来风波。”
李知扶轻敲一下我的额头，无奈又宠溺笑道，“在你眼中，我竟这样蠢不成？”
他看我紧蹙眉头，便是手上劲儿重了些，忙伸手想要去给我揉。
我侧头躲开他，自己用手腕处缓缓揉着。
他看着我孩子气的动作哑然失笑，只好默默收回手，继续解释道，“自然是要改动原有配方的，将目标对准太后便好，太后今年一直喝着特定的安神汤，药方在太医院都有备案，我借用其中一些药材的药性便可。”
他顿了顿，食指弯曲抵在下巴处，做思考状，“不过药材一事倒是难解，这些药材并不算特别常见，且有的价格昂贵，若在太医院直接取用，必定是要记录在案，可若是在外购买这些药材，也难免让人怀疑。”
他缓缓叹出一口气，甚是无奈。
我重新躺回贵妃榻上，用手撑着脑袋，淡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事，我二哥有自己的药房，你拿着我的信物悄悄去找他便是。药需要多久才能调制出来？”
李知扶眼中全是我的身影，轻声道，“若药材齐全，三日便好。到时将药放入安嫔娘娘做的香囊之中，保证万无一失。”
我懒洋洋勾了勾手，待李知扶凑上前来，在他的唇上留下浅浅一吻。
“我等知扶的好消息。”
李知扶毫不留情忽然欺身向我压过来，加深了这个吻，许久，待我发髻松散，死命捶着他的肩膀，他才放开我。
声音暗哑在我耳边道，“此事冒险，这便是微臣所收的报酬了。”
说完他起身理了理衣服，在铜镜前左右仔细检查过后，才拎着药箱离开了承乾宫。
我拢了拢发髻，手指轻轻摁在自己的唇上。
有一刻，竟与皇上感同身受了。原来为国捐躯是这样的滋味，不过知扶貌美，倒也不亏。
总比卖给皇上那副身体好得多。
当日下午，我便让玉树从库房中调了一堆上好的布料丝线，翩然去了延禧宫。
许久不踏足延禧宫，都快忘记了，我才入宫时，也是一直住在此处的。
安陵容正端坐在殿内，桌上放着各种调香的器具，她的表情认真，动作小心。
一时间，我竟不好出声打扰。
直到她放下所有器具，面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我才出了声。
“不知安妹妹又调了什么好香出来？”
安陵容看向我，目光不似从前那般含着敌意，倒是平和了许多。
“锦妃娘娘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臣妾吧？”
不过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私下里从不与我兜兜绕绕，连客套话都不与我多说一句。
“本宫与安妹妹好歹也是一同进宫，且又在这宫中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无事便不能来寻安妹妹说些闲话吗？”
安陵容冷哼一声，“若是锦妃娘娘真是来找陵容喝茶的，陵容自然要拿出最好的茶水和糕点招待。”
她淡淡瞥了一眼我身后怀抱针线布料的玉树和芝兰，又冷哼了一声。
“无事不登三宝殿，娘娘今日肯贵步临贱地，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喝茶闲话那么简单。”
我掩唇笑着坐到她对面，伸手随意拨弄着桌上的各种器具，“安妹妹说话直爽，为人又聪慧，那本宫也不跟安妹妹绕弯子了。”
我将手中把玩的器具轻轻放回原位，对上安陵容果然如此的眼神，娇笑一下道。
“本宫绣工不佳，更不似安妹妹多才多艺，想请安妹妹替本宫调制一味香料，要菊花香，能遮盖其他气味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叫见南山，安妹妹觉得如何？”
安陵容下意识低声重复道，“菊花香，见南山。”
她猛地抬头，惊愕的看向我，“你想害惠嫔？”
还不待我答话，她便又道，“你疯了吗？这宫中，只有惠嫔待你是真心的，你为何忽然要害她？她一会跟你争皇上的宠爱，二没有子嗣阻挡弘安的前路。为什么？！”
我眼露无辜的看向她，十分不解道，“本宫何时说过本宫要害沈姐姐了？安妹妹不要自作聪明才好。”
安陵容仔细看了我好一会儿，确定我的神情不似作伪，才又道，“不是害沈眉庄，那你是想要害谁？竟还要遮盖气味？”
我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她，“你确定你当真要知道吗？”
安陵容面上犹豫一瞬，不知是否想到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只要锦妃娘娘想要的不是陵容的命便好，其他的，娘娘既然吩咐，陵容照办便是。”
玉树闻言，将针线布料全都放在安陵容眼前的桌上。
安陵容看了一眼那布料的花色和样式，咽了咽口水，眼神移开，却还是没忍住，“娘娘这花色和样式挑的十分好，看着真像是惠嫔姐姐会喜欢的。”
我自来到现在，她宫中的人连一口热茶都没给上，甚至除了她，我未见到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