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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淮听见她这样问，心下明了林氏今日是来跟她摊牌，挥手将欺霜赛雪支了出去。
顷刻间，屋中仅剩她们三人。
“看来你也知道这些话旁人听不得。”林施意轻蔑一笑，扬着下巴说起她当年引以为傲的谋算。
“沈家从未有纳妾的先例，向来是一夫一妻，到你父亲这却破例，就因为谢祁安不能生。”
“她不能生便罢了，偏沈明想给她一个孩子，就要我来生，他要将我生的第一个孩子抱到谢祁安膝下养着。”
“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假装怀孕，然后，在应当生产的那日买来了你。”
“所以。”林施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洋洋自得，像捉到老鼠的猫，准备欣赏猎物垂死前的挣扎，“沈鹤淮，你不过”
沈鹤淮不在意扬了扬唇：“不过一个乞儿，对吗？”
林施意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神情瞬间空白：“你、你知道？你怎会知道？！”
沈鹤淮起身逼近林氏，与她四目相对：“自然是母亲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我确实得谢谢姨娘，若没有你我怎会有这么尊贵的身份，这么好的嫡母，还有一桩这么好的婚事。”
“你、你”林施意不断后退，跌坐在椅上，脑中一团乱麻，她的底牌竟然早就露了。
不行、不行，她绝不能让沈鹤淮占了上风，她一定要捏住沈鹤淮的软肋。
“你既知道，难道不怕我说了出去，你一个乞儿嫁与皇子，谢祁安知晓你的身世却不阻止，这是欺君，一旦你身份暴露，你和她都得死！”
林施意以为沈鹤淮会怕，毕竟她向来懦弱胆怯半点不禁吓，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沈鹤淮下跪求饶的准备，谁知沈鹤淮却猝然掐住了她的咽喉。
“啊！”
沈莺漓被沈鹤淮突然的举动吓得蒙在原地，双腿颤颤，无力上前帮林氏。
沈鹤淮面无表情，只眼底闪着凛冽寒光，逼视着林施意：“你要说便说，真当我在乎？”
“我是个乞丐，本就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一切顷刻散尽我也毫不在意。”
“我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样，也不管你要给沈莺漓谋什么样的前程，都随你便。”
“但你要是敢动嫡母一根手指头，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林施意从沈鹤淮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她喉咙紧缩，强烈的窒息感催生出灭顶的恐惧，她在沈鹤淮的手底剧烈地挣扎着。
在她濒死之际，沈鹤淮悠悠松手。
林施意瘫倒在地，狼狈地喘息着后退，想躲开眼前杀神般的沈鹤淮。
沈鹤淮怎会让她躲，她抬脚踩住林施意的裙摆，像猫按住要逃跑的老鼠。
施施然蹲下身，直直盯着林施意的眼睛，语气森寒：“林姨娘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好心提醒一下你。”
“沈莺漓对陆烬渊的救命之恩，真相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林施意彻底怔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道。
两年前，她花大价钱买通了王府的一位护卫，本只是想探听陆烬渊的行踪，好让沈莺漓制造偶遇，谁知竟意外得了陆烬渊遇刺，坠崖失踪的消息。
那时莺漓已与王爷偶遇了两三次，但王爷始终冷淡疏离，连多余的眼神都未给莺漓。
林氏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当即让沈莺漓以出门给病中的沈明采药为由，去了那处悬崖。
临出门前，她想到沈莺漓自小养尊处优，怕找到王爷也救不上来，于是喊来沈鹤淮，沈鹤淮被谢祁安养得有些力气。
也许确是莺漓命中与王爷有缘，竟真的在那崖底找到了王爷，莺漓娇气，全靠沈鹤淮将昏迷的王爷拉出崖底。
若当真要细说，这救命之恩，沈鹤淮也有份，但那时沈鹤淮对她言听计从，她笃定沈鹤淮不会说出去，干脆让沈莺漓一人占了那救命之恩，王爷之后也确实对莺漓与旁人不同。
没想到这件已被她刻意遗忘的事，竟被沈鹤淮当了筹码。
“如果陆烬渊知道那场救命之恩不过一场算计，你和沈莺漓会有什么下场？”沈鹤淮淡淡道出后果。
对陆烬渊的恩情沈鹤淮上一世都没有说出来，这一世更没必要让他知道。
用秘密交换秘密才最安全，她的身份确实是个不安定因素，她必须堵住林施意的嘴。
林施意脸上血色顿失，若此事当真暴露，被王爷冷待事小，要是沈明知道她们母女被王爷所厌，也因此薄待她，那才是要命，她苦心经营的所有或会毁于一旦。
林施意想到此，气息骤然一窒，两眼一翻竟径直晕了过去。
“娘！阿娘。”沈莺漓看见母亲晕倒，终于回神，从地上扶起林施意，神情不明地看了眼沈鹤淮。
沈莺漓心有不甘却也心怀余悸，虽然震惊于她的出身，但也明白如今的沈鹤淮再不是过去任她们母女搓扁揉圆的沈鹤淮了。
她抿抿唇，想走，却半晌扶不起昏迷的林施意，失去意识的人实在沉得很。
沈鹤淮见状，扬声将欺霜赛雪唤了进来。
“欺霜，你一同送林姨娘回去吧。”
“左右你的卖身契也在林姨娘手中，去了便不必再回来了。”
欺霜抖着嗓子应了声‘是’，看见昏迷的林施意，知道沈鹤淮肯定是厌了林氏，她是林氏的人，自然也待不得了。
沈莺漓扶着林施意出门，沈鹤淮轻轻开口：“对了，有句话还得请妹妹带给姨娘。”
“什、什么？”沈莺漓回头，经过方才那一遭，她实在有些怵她。
“ 我挂心嫡母安危，但已嫁为人妇不能常常回家，还劳烦林姨娘代为照看。”
“若嫡母不小心出了意外，不管谁干的，我都会算在林姨娘头上，届时我若不小心说漏了嘴，姨娘可莫怨我。”
陆烬渊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林施意一定舍不得那场救命之恩。
她想害嫡母，沈鹤淮偏要捏着她的七寸，让她从刺向嫡母的刀变成护着嫡母的盾。
“妹妹可记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