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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原来如此。”格桑玉扎从未涉足朝堂,对其中的门道全然无知:“既然知道他们不会同意,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尼朗茨旦嘴角又露出笑容:“也不是全然没有事情可以做啊。从明天起,你不是要跟我去西明寺抄经了吗?”
“啊!抄经啊……”小喇嘛一脸不情愿:“藏文就够难的了,唐文、梵文我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帮你抄?”
尼朗茨旦摸摸小喇嘛的头:“密宗被大唐绿林攻破,武学上的损失有限。但密宗藏经阁被毁,大量佛门典籍的孤本不知所踪,这才是最遗憾的。相比之下,樊宗只有些粗浅经文;我的昭宗创建时间又短,除了曾经从密宗带出来很少一部分典籍,绝大部分先古佛经都是没有的。
西明寺是汉传佛中藏书最多的寺庙,又是国定通译寺,藏书之多,怕是再没有几个寺可比。唐皇帝下令让住持接待我们,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抓紧时间,能抄多少就抄多少回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当年玄奘大师的亲笔译文。”说到这里,如此平静的人,眼中也冒出了炙热的目光。
他说的正在兴头上,忽然停下脚步,斜眼瞥了身后,但转瞬就恢复如初,带着小喇嘛继续向前。
“是谁啊?还是那两个人吗?”小喇嘛也朝着背后望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着尼朗茨旦点头,又道:”这两人也真是锲而不舍,从逻些城(拉萨)跟到长安,到了自己老巢还要监视吗?”
“好像不是,总觉得这两个姑娘不是大唐的人,但是我一时间又想不到还有谁会对我们感兴趣。”他正说着,忽然瞧见眼前就是一家书斋,遂道:“别管那两人了,明日抄经要紧,笔墨得多买些,跟我进去看看。”
且说刚才尼朗茨旦微微侧目时,他二人背后不远,一个橙衫姑娘立即拽了拽另一个褐衣人的胳膊,拉他回来,两人装模作样在路边的小摊挑起首饰来。
橙衫姑娘,两颊微胖,背后长发齐腰,左右各有一绺长发从那丰腴的抹胸边垂过,是个可爱人儿。她扯着那褐衣人的袖子,连连嗔道:“让你小心点!小心点!那人武功那么高,差点被发现了,还好我反应快!”
褐衣人放下刚才假装拿起来的玉镯,歪着脑袋,探出脖子再看去格桑玉扎两人,却被橙衫姑娘一把抓回来:“你还看!”
褐衣人生的细皮嫩肉,油头粉面,一身正经文士打扮,小璞头,书生长衫,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
他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清了清嗓子,对着那橙衫姑娘抛个媚眼,装的粗声粗气,一脸骄傲:“不可能!我的易容术这!么!高!超!从逻些城到这里,一路上换了七八身打扮,他肯定瞧不出来我们是同一批人!”
说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只不过那胡子背后却没有喉结……
“还好没有被发现!不然以那人那么高的功夫,我们肯定打不过!”橙衫姑娘连道:“到了长安,我越来越觉得不安心。为防万一,不然……我们去找龙尊者帮忙吧!”
褐衣人闻言,手握长扇,敲在那姑娘头上,没好声气说道:“你傻啊!找这白罗仙法固然重要,你要是破坏了南四堂的大事,小心左魂使大人让吃不了兜着走!凤尊者让我们好好跟着,我们跟着就是了。其他的一概不要管。”
橙衫姑娘嘟嘟嘴“哦”了一声,又看褐衣人一手叉在腰间站在他身前,疑惑不解:“你干嘛?”
褐衣人又是一扇敲在头上:“干嘛!我们今天是扮情侣!你不掺着我!还问干嘛!能不能开点窍!”
橙衫姑娘委屈之极:“哦!”说完又挽着褐衣人,两人一扭一扭跟在格桑玉扎身后,目送他们进了书斋。
另一边,李秉从西明寺出来,一直在思虑这会盟议和的事情,连走路都不专心,几次差点撞在别人的摊位上。
他正想的出奇,远处传来一阵紧锣密鼓。
“‘司空闻’将军大破吐蕃,回京述职,闲杂人等一律退让。”一个高头马队,各个身着官府,在长安正街上横冲直撞,左右行人无不避开。
李秉想事出神,差点迎面撞上,还是盈澜儿反应快,一把便将他拉回来。三人随着人群,站在街边,看这威武的队伍招摇过市。
盈澜儿素日讨厌这种不知收敛的显贵,瞪了一眼为首那人,低声道:“真是有点功劳便要狗仗人势了。前几天刚听到他大破吐蕃的捷报,还觉得他有点本事。现在不好好守在边关,恁的回长安作甚?”
李秉也一直瞩目着这马上的军士,自己有印象的人也不少,似乎都是军中要职。他爹襄王从前在军营时,不少军官都来拜见过,所以认得。
他看盈澜儿生气,解释道:“自从各个节度使自立之后,皇上一直对拥兵自重这样的事情很小心。他刚得了胜仗,手里又有十万精兵,为了防止他势力坐大,自然是要被招回来的。说不定陛下已经再重新派人去镇守边关了。”
盈澜儿并不是很懂这些事情,听李秉说来才恍然大悟:“哦?这么复杂,若是新的将领打不过吐蕃又怎么办,总不能放着贤臣不用,让吐蕃打到长安来吧。”
李秉闻言直摇头:“吐蕃来打,朝廷只要有人有将,总不至于打到长安来的。但若是‘司空闻’拥兵自重,反戈一击,未尝不可能是第二个安禄山,当年他不就是这么造反的么?论司空闻现在的兵马,跟当年安禄山刚造反的时候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抬头望着那几十个军官,忽然看着一人的正脸,陷入沉思。
那人和他对视一眼,好像心虚,连忙扭头,猛夹马肚,加速混入队伍中央,不再看李秉。
“这人好眼熟……想不起来是谁!”李秉看他官服,绯色缎面,佩金夸带,是四品将军的礼制,在这一干军士中,算是高位了。
盈澜儿听他一说,也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诶!这不是那天在丰州‘侠客行’站在你身边那人吗?我们围追‘肖蠡’之后,他就再没出现!原来他也是个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