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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主任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深知西部贫困地区考一个A大学很不容易,要他珍惜学习机会。
陈望春听完了,点点头,但照常旷课,从班级到系里,都认为他无药可救。
同宿舍的小朱,有严重的睡眠障碍,这都是高中阶段压力太大留下的病根。
到大学后,心情放松,症状缓解,但偶然仍会失眠。
一天晚上,小朱没睡着,在各种不同的酣睡声里,小朱捕捉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虽然很轻,但穿透力强,那是由叹息、啜泣组合而成,反复出现。
小朱吓了一大跳,他坐了起来,头皮发麻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宿舍里一共六人,除了他,别的五人都在熟睡中。
睡和睡不同,小朱很快发现,陈望春的睡眠样子古怪,借着外面的灯光,小朱看见他皱眉、咧嘴、抽鼻子、身体颤抖,这个在阳光下平静的躯体,黑暗中却呈现出如此复杂的形态。
小朱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个晚上,发现陈望春的症状是有规律的,午夜过后就发作了。
一天中午,在餐厅吃饭,小朱主动走过去,坐在陈望春对面,陈望春立刻感到不自在了,屁股下像扎了钉子,左顾右盼。
小朱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陈望春摇摇头说:“没有。”
小朱说:“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望春的口头禅出来了,说:“不去。”
小朱记起来了,入学时所有学生都体检过,陈望春是健康的,即使发病,也不会这么快,那么,他在睡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望春看到试题时,眼睛的瞳孔就放大了,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机器人,接到指令后,开始娴熟精确的操作。
这个时候,不见他皱眉叹气,不见他搔着脑门苦苦冥想,所有这些惯常的思考的动作和表情几乎没有,当他第一个交卷时,大家都在窃笑,以为他交的是一份白卷。
期末考试成绩揭晓,陈望春的门门功课竟然全优,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形成的冲击破史无前例。
所有人知道,他压根就没上几节课,仅仅凭看一点板书和同学的笔记,就能轻易地考给满分,其智商之高,令人惊叹。
陈望春现象,引起了学生和老师的关注,学生是羡慕妒忌恨,老师们则兴奋不已,难道我们真的招来了一个爱因斯坦式的天才?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不得了啊。
考完试,就要放假了,班上的同学都在商议着买回家的火车票,听说车票非常紧张,如果买不上,就要买黄牛票,那几乎要贵上一倍。
陈望春不急不躁,仍然和往常一样地规律生活,阅览室、宿舍、餐厅,三点一线,周而复始,来去的路上,依然昂首阔步、目不斜视。
一个学期的接触,班上的部分同学已经成双结对了,尤其是黄昏时候,在积雪的校园操场,一对对男女,牵着手,以西边天空烂漫绚丽的晚霞为背景,拥抱着偎依着,偶尔会来个拥抱和亲吻。
陈望春没有收获罗曼蒂克般的爱情,他拒人千里之外,没有一个女生走近他。
在惊诧他的怪异外,她们逐渐发现了他有许多令人不齿的毛病,譬如不喜欢洗澡,身上有一股馊味;不换洗衣服,秋天一身西装,冬天则穿着一件防寒服;不和任何同学吃饭喝酒;不参加任何活动,死板、僵化、缺乏幽默感。
女生们偷偷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冰人。
最后一个同学回家了,宿舍安静下来了,傍晚时分,陈望春去吃饭,餐厅只开了几个窗口,就餐的学生也不多,稀稀拉拉的。他要了一份菜,两个馒头,舀了一碗鸡蛋西红柿汤,坐在角落里吃,这时,外面进来吃饭的学生兴奋地说,下雪了,很多学生放下碗筷,跑出去看,他纹丝不动地坐着。
陈望春走出餐厅时,雪花变为雪粒,细密而急骤,一贯昂首阔步的陈望春,在风雪中,慢慢地走着,他没有目标地乱走,十点多,他回到静寂的宿舍楼,熄了灯,瘦薄的身影,像一滴墨,融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