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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儿,黛玉在紫鹃、雪雁以及鸳鸯的陪同下,进入里厢,让紫鹃还有几个,除尽衣裳,迈入浴桶。
羊符此刻在雪白小羊中浸润了许久,似带着几分微汗,滑腻软香。
黛玉轻轻取下羊符,端详片刻,眉眼间满是喜爱,在腾腾热气中,进入放着花瓣的浴桶之中。待黛玉沐浴过后,换了一身新的衣裳,重又来到前厅,却见贾珩正在与袭人说话。
贾珩看向黛玉,将方才观看信笺纸张的一些异样压下,说道:「林妹妹,镜花缘今天是最后几回目。」
黛玉脸上也有几分欣喜,落座下来,听着贾珩叙说着镜花缘传奇。就这般,将镜花缘的故事讲完,贾珩也端起茶盅,看向对面的 黛玉仍是有些意犹未尽,看向那少年,柔声道:「珩大哥,再讲一个吧。」
贾珩看向黛玉,笑了笑,轻声说道:「林妹妹,这会儿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行船。」
黛玉点了点头,柔声道:「那珩大哥去罢。」
待贾珩离去,黛玉将看向那少年背影的目光收回,重新回到书案,也没有让袭人和紫鹃再来伺候着。
拿出一张信笺,想了想,写出一段话,拿起书籍,忽而一愣。
她记得应该不是夹在这一页才是,心念及此,拿起信笺,开始拿起几张笺纸查阅。「这顺序是乱的?」
黛玉愣在原地,转过星眸看向正在沏着枫露茶的紫鹃,低声问道:「紫鹃姐姐,刚才谁到书案这边儿动着了吗?」
其实少女当初情绪所至,书写那样的文字之后,事后有些想烧掉,好比写了一些矫情的文字后发着朋友圈,事后几天觉得尴尬的抠脚,但终究犹豫过后,没有舍得扔掉。
紫鹃诧异道:「姑娘,没有人来吧,不就只有珩大爷和袭人。」
忽而,袭人恰好从外间端来洗脚水,紫鹃凝眉问道:「袭人,谁到姑娘书案这边儿了?」袭人面色故作诧异问道:「姑娘,我也没瞧见,我刚才没在屋里,是姑娘东西丢了吗?」黛玉忙道:「没什么。」
少女似有几分颓然坐下,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羞臊,明丽如雪的脸颊红润滴血,完了,想来他瞧见了,他定是瞧见了!
呀,这以后她可可怎么见人?
垂眸看向信封,却见「珩大哥亲启」几个字跳入眼帘,如是不写着这几个字就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贾珩这边儿不知黛玉的局促,出了黛玉所在的厢房,然后想了想,借着朦胧月色,折而去了另外一座庭院。
厢房之中,陈潇正坐在浴桶中沐浴,少女纤纤玉手在身前,轻轻搓洗着身子,精致如玉的锁骨,蓄积着水珠,少女清澈莹莹的目光眺望着窗外的夜色,怔怔出神。
姑姑说她见过太子遗嗣,后背有个月牙儿胎记,这贾珩后背就有个月牙儿胎记,所以贾珩就是太子遗嗣,但还不能和他说。
只是她还有一点儿没想明白,姑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许是机缘巧合?
而且咸宁堂妹好像还不知道贾珩的身份,两人关系似乎十分亲密,先前两个人在房间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罢了,自古以来,皇室混乱,许也不能太讲这些。
如其为遗嗣,现在是不能暴露,或许不用天下大乱,腥风血雨。
就在少女心头思索不定之时,就听廊檐下传来声音,好奇问道:「萧姑娘在里面吗?」分明是那人的声音,继而,伴随着「吱呀」一声,似乎是门窗被人从外推开。
陈潇秀眉蹙了蹙,玉容微变,猛然发现她刚才忘了上门栓了。
「我在沐浴。」陈潇清冷的声音传将出去,带着几分恼怒,纵然她不在沐浴,不应该等她开门的吗?
贾珩刚刚推门而入,步伐微顿,旋即也没有退回去,问道:「那你怎么不上门栓?这要是有个劫色的,你不是完蛋了。」
陈潇凝了凝秀眉,冷俏的声音响起:「珩大爷是在说自己吧?」
贾珩这边儿已是坐将下来,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一杯茶,暗道一声,说己不说吧,文明你我他。「蒲柳之姿,没有兴趣。」贾珩放下茶盅,低声说道。
陈潇:「
这人不会说话的吗?虽然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蒲柳之姿如果细细论起来,他应该唤她一声堂姐,就这样对她说话。
贾珩放下茶盅,道:「回头不如给你配个丫鬟,也好照顾起居,洗澡都自己准备衣物,也有些太惨了。」
「不用,珩大爷何时见过厨娘也有丫鬟伺候的。」陈潇在里厢,伸手轻轻洗着雪子,似没有将外间的贾珩放在心上,也不怎么急着出去。
贾珩随口道:「我也没见过宗室之女去做厨娘的。」
陈潇默然片刻,也不应怼着,问道:「珩大爷找我有事儿?」
听着里厢的「哗啦啦」声音响起,贾珩也不在意,道:「是想寻你打听打听,你走南闯北,想来见识不少江湖势力,有些扬州的事儿,想问问你。」
当初往林如海盐院衙门之中下毒的一干盐商,锦衣府目前还未调查出来具体哪一家,而扬州盐商有没有和其他匪盗勾结,不妨听听这位来自山东白莲的陈女士,能够带来什么新的消息。
听着里厢的声音,明显陷入了沉默,少顷,「你等会儿,我穿过衣裳。」这般一边沐浴一边说着话,总归有些古怪。
「你慢慢来着,洗干净了,我这边儿不急。」贾珩也不催着,端起茶盅,小口抿着,思忖着扬州之事。
突破口只怕还要在两任盐运使郭绍年、刘盛藻两人,彼等为主司之人,想来对历年盐银结余支取数目了然于心。
陈潇轻哼一声,心道,你急又能怎么样?
贾珩就这般等着,过了一会儿,陈潇换了一身竹青色裙裳,少女宛如出水荷花,一头秀郁青丝束于腰后,身形窈窕明丽,原本白璧无瑕的脸蛋儿,许是沐浴过后,白里透红,明媚嫣然,倒有几许绮丽如霞的意味,只是柳叶细眉下,目中见着道道清芒。
来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手中拿着茶盅。
贾珩打量片刻,目光在少女清冷的眉眼间扫了下,说道:「你和咸宁眉眼还真有些像,只是没有那颗泪痣。」
「咸宁也是蒲柳之姿?」陈潇扬了扬眉,冷睨一眼贾珩,问道。
贾珩笑了笑,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眼前少女打不过他,斗嘴也不行,道:「天潢贵胄,岂是白莲妖女相比 的。」
陈潇乜了一眼,也不再说话。
贾珩问道:「萧姑娘对扬州盐商了解多少?可听过扬州等地有什么大的江湖势力。」
陈潇想了想,道:「扬州八位盐商多是徽人,彼等客居扬州,从太宗朝就开始了,因多有捐输,而被降下敕旨称为义商,等到隆治年间,太上皇用兵、南巡、营造宫室,得盐商捐输,赏赐了不少官衔,这些人世居扬州,互相联姻,势力盘根错节,甚至与私盐贩子,贼寇盗匪都有联络,这些你为锦衣都督,应该知道不少才是。」
「知道是知道,但有一些未必详实,萧姑娘知道这些人和那些匪盗势力勾结吗?与白莲教有没有瓜葛?」贾珩问道。
陈潇摇了摇头,道:「他们视白莲教为妖教,至于匪盗势力,这个我隐隐听过一些,许是与海寇还有江浙等地的海寇有生意往来,好像近些年南边儿有一个唤作金沙帮的,做着海上生意,声势不小。」
贾珩面色幽幽,喃喃道:「金沙帮?」
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回头就让刘积贤查查。
「一群亡命之徒,贩卖私盐,向北面走私。」陈潇面色如霜,幽幽道。其实山东沿海诸地,也有向着东虏敌境走私,但没有江南之地猖獗。贾珩沉吟片刻,凝眸看向陈潇,问道:「你在白莲教中地位也不低吧。」
「我就是一小喽啰。」陈潇轻哼一声,低声说着,这人每时每刻都想套她的话。贾珩闻言,也不继续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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