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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该出去的都出去了，伍越昭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莹蓝色结界，肉眼可见的自二人头顶幻化开来。
在杨婉这一幕惊到的时候，伍越昭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将顾清上辈子的记忆传送给她。
“清儿？！”消化了前世记忆的杨婉错愕而惊惧的看着伍越昭和她身旁年长了几岁，瘦骨嶙峋，与奴隶无异的女儿，霎时间，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
她伸手想去摸摸顾清，却捞了个空，当即就要给伍越昭下跪，被她拦住：“别整那没用的，我不差你这个跪！你还是想想要怎么处理背主的嬷嬷和那个想要你命的男人吧。”
提起那些腌臜玩意儿，杨婉脸色阴沉，擦掉脸上的泪珠，沉声道：“我会跟顾远山和离，至于李嬷嬷，毕竟照顾我这么多年，就让她回家养老吧。”
杨婉是把李嬷嬷当亲娘，可人家有自己的孩子。
虽然李嬷嬷常说她把杨婉当亲闺女疼，可是一旦上真章儿了，依旧会为了自己儿子，听从渣男贱女的话，在杨婉的药里下毒。
其实吧，这也正常。
毕竟羊肉贴不到狗身上，李嬷嬷又不是真假千金文里脑子拎不清的傻逼，怎么会向着外人呢？！
更何况，莫说杨婉不是她亲生，即便是，以如今的世道，女儿也不见得比得过儿子。
只是毕竟多年感情，突然得知这样的噩耗，杨婉真是极其痛苦的，甚至那痛苦多过于得知父亲和哥哥会战死沙场。
虽然这个话听起来很没心肝，可是对于从小就跟着李嬷嬷相依为命的杨婉来说，那几年都见不上一次，即便是回忆起来，也全是痛苦的父兄，真的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杨婉郑重的跪在地上，祈求伍越昭：“仙人可否告诉我，您为清儿复仇，清儿为您供奉了什么？！”
“三分之一的灵魂。”
杨婉附身叩首：“仙人，杨婉自知命贱，只求您看在杨婉一片爱子之心，请您准许杨婉替代清儿供奉。杨婉愿付出全部灵魂，只求仙人能庇佑清儿好好的长大，让她免受灾祸，平安喜乐。”
“你站起来说话。”
拦下杨婉的叩首，伍越昭将她扶起来。
看杨婉跪下的那个神情，伍越昭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说实话，她有点羡慕顾清。
果然啊，有妈的孩子，就是宝！
“我用她的躯体，就必然要收取她的灵魂。”
“不过灵魂的总量摆在那里，你们俩可以凑一凑，我就少收她一点。”
杨婉柔声道：“多谢仙人成全。”
伍越昭搓了搓下巴，问起另外两个人：“本来我是打算跟你说一声之后，去救你父兄。但你刚才并没有提到他们，是不想他们活下来？！”
杨婉脸色有些难堪，却没有反驳。
伍越昭伸手又点了一下杨婉的额头，了解了她的过往之后，点点头：“我是收你们母女的灵魂，那自然是你们说了算。”
“既然你不想多管闲事，那我们就不多管闲事。”
“正好杨家就只有他们，你那兄长到如今都还没成亲，等到他们死了，你找个理由跟顾远山和离，拿杨家做筏子给顾清改姓，让她跟你姓！”
听到这个畅想，杨婉欢喜的冲伍越昭猛点头：“全凭仙人做主！”
说完，杨婉疼惜的看着虚影的顾清，心口发疼。
她可怜的孩子啊，上辈子居然被那些恶人那么欺负，只恨自己眼瞎心盲，竟连女儿都顾不住！
自从生下顾清，杨婉就十分怕死。
她不是害怕死亡，她是怕自己不能陪着孩子长大，怕清儿会像她那样，早早没了娘，受人嘲笑，遭人欺辱！
杨婉自小没娘，她太清楚没有娘亲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委屈了！
所以，尽管当初的生产，她虽有损伤却并非真的就不能再生育，但这些年，她仍旧不肯怀孕，甚至为此主动提出为顾远山纳妾。
她并不在意男人，年少时甚至为了不嫁人，曾想过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只可惜没能扭过父亲的旨意，还是嫁了人。
杨婉的生命，是在生下顾清才开始有色彩，有动力的。
看着那小小一团，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她在这世上，有亲人了！
至于她的父兄？！呵！他们才不是她的亲人！
一个只知道打仗，闲暇时总是混迹花街柳巷的父亲。
虽没有纳妾，但那只是因为他觉得野花香，一旦栽进了园子就没了意思。
所以即便是正妻难产而死的那天，都没耽误他寻欢作乐。
一个是怨恨杨婉害死母亲的兄长。
但那个胆小鬼不敢去怨恨那个渣男，只觉得是杨婉的到来害他没了母亲，所以自小对她横眉冷对！
杨婉的嫁妆，父亲也从不曾上心，人家都是女儿自出生起便准备，可她的，全都是临出嫁时，嬷嬷操办着现买的。
自杨婉成亲后，杨家父子他们更是常年驻守边境，连家书都不曾有过一封。
唯一一次登门，是杨婉成亲的第二年，他们受召回京，顺便来看看她。
说是来看她，却连体己话都没说，只和亲家母吃了顿饭便匆匆走了。
甚至，身为一个做父亲的，竟当着她婆母的面说她没娘教，不懂规矩。如今出了嫁，便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诡。
若有不顺，便让婆婆以家法处置，他绝不多言。
起初，听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杨婉虽心酸，但也劝慰自己，父亲是在说场面话，不是真的不管她。
直到她送杨威出门，那个她一直以为，只是不善言辞，应当还是爱自己的父亲，直白的告诉她，他让她嫁了心上人，甚至看在她的面子上，帮那个没有承爵资格的嫡次子谋得了爵位，他对得起她死去的娘了。
所以，日后便断了来往吧。
他不指望杨婉什么，也希望杨婉不要再仗着这父女情分，让她的夫君在圣上面前谋福利。
他有儿子，他的儿子还没得什么呢，凭什么让女婿占这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