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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起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几乎要让度非明呕出口血来。
他死死盯着贺云起,恶声道:“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朝飞黄腾达……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贺云起饶是一向耐心极好,这下也被度非明整烦了。
这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不达其意的话。
他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听他废话。
贺云起一挥手,刚站稳的度非明又一次重重飞出,狠狠撞在了石壁上,当即呕出口血来。
“我没时间在这儿陪你们浪费,若有不服,我在万剑峰恭候。”贺云起说着,再不犹豫地走进石道之内。
他在这儿耽搁了太久,云澜还在外面等他,他哪还有时间听青云宗的人废话。
贺云起许是不知,又或许是不在意,他身后,面面相觑的青云宗弟子,还有趴伏在地满目怨毒的度非明。
他怎么会忘了……他怎么会忘了这该死的家伙呢?
那年度非明十六,从小被众星拱月般捧着长大的他,自诩为,那位万古绝伦的尘非少主之下的第一天才。
他这样仅次于尘非少主之下的天才,要想拜入万归宗门下,那不是手到擒来?
度非明怀揣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带着家仆浩浩荡荡赶往万归宗准备拜师。
哪知万归宗明令禁止前来拜师的弟子们带仆役上山,度非明带了这么一堆人,还没跟其他人显摆上,他就被拦在了山下。
度非明虽然不甘愿,可对上万归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也无可奈何。
他从仆役中挑拣了几个年龄相仿的奴才,以一同拜师的名义,带着人上了山。
他记得,他记得的,记忆里的万归宗庄重威严,在万归宗向他们这群慕名而来的弟子敞开山门的一刻。
仙者浮空,百鸟争鸣,似有彩云环绕,迎着他们向上,寓意着他未来的仙途坦荡。
天资测试那一关,他天资尚可,勉强通过了万归宗初试。
度非明原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哪知同一时刻,离他不远之处的测试石上,金光大作,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度非明目光不由自主投向那处,可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万归宗一向不爱哗众取宠,就连灵根测试都是一个个隔开的,除却考官之外,根本没人看得到结果,也就免除了他们入门之前攀比的可能。
但如此强横的灵力波动,那测试之人,怕是身怀千古难得一遇的灵根的。
半点没出上风头的度非明恨恨咬牙,可他又想,无妨,等他拜入万归宗门下,自然会大放异彩。
初试之后,还有试炼,不等度非明调整好心情,他又得知了一个噩耗,他带上来的人,只有一个通过了灵根测试,其他人都要被遣送到山下。
他浩浩荡荡带过来几十个家仆,最后只剩下一个,度非明简直气得要吐血。
可万归宗规矩严苛,他也毫无办法。
在这山腰休整一夜之后,明日便是他们进行第二轮试炼的时候。
度非明一夜没睡,他都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烦闷,总之,第二日出发之前,他朝着那唯一留下来的家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奴才低着头,一副沉默寡言的受气模样。
度非明骂了他一通,郁气未曾疏解半分,索性怒道:“我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两层台阶都爬不上去,带来也真是浪费本少爷时间!”
任他骂得如何难听,少年仍是沉默不语,度非明自觉无趣,率先踏上了去往二轮试炼的路。
哪知最终的结果是,他辱骂过那个家奴的话,最后都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连最简单的六十六重台阶都爬不上去的人,是他。
度非明这每爬一重台阶,便觉力有千斤重,每向前一步,他就感觉自己的骨头碎一分。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还没踏上真正的问心路,人就要被压碎了。
可那个家仆,他灰扑扑地向前走,任由度非明拖拽着他手臂。
他几乎是一拖二,将度非明和他自己,带上了第五十六重台阶。
度非明软成一滩烂泥,趴在石阶之上,他死死抓着那家奴的手,恶狠狠道:“不准再往前走了。”
家奴充耳不闻,被动拖拽着度非明又上了两重台阶。
度非明自知,他已然到了极限;可这奴才,看起来仍是轻松得很。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他作为少家主都爬不上去的路,怎么能让一介家奴走上去……
度非明死死拖住那仍要往上走的人,怒声道:“本少爷命令你,停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们二人拉扯得十分严重,那仿佛又聋又哑的奴才终究是敌不过度非明这从小引气入体的少爷力气,被人拉拽着滚下台阶。
五十八重台阶,向上有千般难,可向下却很简单。
就像现在,度非明只是这么一拉,他们就齐齐滚下了问心路。
度非明有法宝护体,不过是滚得头晕眼花;可那家奴却不同,他就这么生生滚下五十八重长阶,摔了个头破血流。
他倒在地上,像是死了。
度非明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唾了口,骂道:“就凭你也配走问心路?”
“让你跟着本少爷上山长长见识,已是莫大的荣幸……”度非明话音落下,就打算不再管这家奴的尸体。
无所谓,万归宗爱把他扔了还是喂狗,都行。
这种背主的奴才,就该死。
可度非明还没踏上下山的路,那个一身布衣,满脸血污的少年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狠狠一拳砸向度非明后脑,曲起的指骨犹如利器,砸得度非明头晕目眩,当场倒地不起。
骨瘦嶙峋的少年摇晃着,又一次踏上问心路的台阶,从第一阶开始向上爬去。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却又坚定,哪怕血染满地,连伤口都结痂,他仍是撑着一口气,在往前爬。
等度非明从头脑充血的眩晕感中转醒时,那个曾经他不放在眼里的家奴,已经爬到了他触及不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