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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收留赵家母子【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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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荃听到院里飘来的哭声,他裹起被子、颤巍巍地向国藩屋走来,他来到门口猛喘几口气,用头顶开了屋门,奋不顾身地扑向桢第:“桢第!叔叔的好侄子……天哪!怎么不是我!”

荒凉的野外,一座小小的坟头,没有墓碑。

国藩将一匹竹马在坟前燃烧着:“好儿子,这是大老爷亲手为你做的,以后,让竹马陪你玩。想爹想娘的时候,就给我们托梦吧。”

国芝和四兄弟,看着此情此景痛不欲生。

国潢和国华搀着瘫倒的秉钰,“嫂子,节哀吧,我们全家对孩子这么好,倘若侄儿在天有灵,他还会到我们家投胎的。桢第那么懂事,他若看到这么冷的天你哭成这样,侄子也会心疼的。”国华哭着劝着。

为白玉堂带来无穷欢乐的小桢第走了,年仅十四个月。

他临走的前一刻,使出吃奶的力气,回眸了父亲最后一眼,他是那么恋恋不舍。他那声稚气的‘大老爷’,将化作一句神曲,拨动着初为人父的、国藩的心弦。‘这个大老爷好好玩耶!’是那小生命留于人间的绝唱。

道光十九年春节即将来临,整个村镇毫无年的气息。

天刚蒙蒙亮,瘦小的壮芽背着五岁的小妹,身边跟着七岁的大妹,一路小跑来到白玉堂门前。壮芽放下仍是睡眼惺忪的小妹,说了声‘等着’,迅速登上台阶,叩响了白玉堂的大门。

正在院里扫地的国葆,走来将大门打开,没等说话,壮芽忙将两个妹妹推进门里,急迫地说道:“国葆哥哥,快救救我妹妹!”壮芽话没说完,三兄妹便哭了起来。

国葆惊讶地看着三人:“壮芽,发生了什么?”

壮芽哭着说着:“我娘要卖我妹妹,我把妹妹抢出来的!”国葆‘啊’了一声,忙拉起两个妹妹往院里走去。

原来,壮芽十八岁的大姐、十六岁的二姐,同时被这场痘疹夺去了性命。

壮芽的父亲---赵树明,与同村姑娘秀娟成亲。他们先后生下大女儿跟娣,二女儿招娣,壮芽下面又连生两个女儿,春姑和芽妹。

春姑一岁那年,赵树明,种上家里的三十亩秋稻,便应征到兵营做了火头军。赵树明走时,秀娟已经怀上芽妹,芽妹出生百日他还赶回家看望,并带回十两银子。在家待了七天,临走,还安慰秀娟说,下次回家会多带些银子,把家里的几间北屋翻修翻修。

赵树明返回兵营,起先还不断给家里打信。他不会写字,是找别人代写的。三年了,家里再没有收到他任何书信,几次给他寄信,均以‘查无此人’被退了回来。

明明不久前还往家里写信,怎么突然就查无此人了呢?秀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不知听谁说,他在兵营被人打了,自己跑到广西帮人烧炭去了。秀娟将诸多不测都想了个遍,她没敢将此事告诉公爹和婆婆,家里孩子更不知情。

秀娟日日想夜夜盼,大女儿定亲都没等到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如今四年了,赵树明谜一样地藏在秀娟的心底。

在秀娟眼里,赵树明是个孝子,是知冷知热的丈夫。家中有多病的老爹和年迈的母亲,更有爱妻和五个未成年的孩子,他难道就不想吗?

秀娟守着两个女儿的尸体,心念着丈夫、哭天抢地,没人助她,等来的却是大女儿的未婚婆家。

赵家与李家,年头上定的亲,年尾赵家闺女没了,当初的三十两彩礼,总要还吧?那未婚的婆家,恰在这个时候上门追要彩礼。

再哭不出泪水的秀娟,看着尚未下葬的女儿,承诺不日定会还上。那未婚婆家也跟着抹了两把泪,徒劳而返。

刚打发走讨要彩礼的,生病在床的公爹,挨不住悲伤,不忍再拖累儿媳,半夜跑到池塘投河自尽了。

一家停了三门丧,秀娟早已没了眼泪。她安抚着婆婆,嘱咐壮芽照顾好妹妹,在乡邻的帮助下,送走了两个女儿和公爹。

深夜,秀娟孤守着油灯,一直愣神到天明。这个家就要散了……她千思百转想到小姑子,尽管小姑子家境贫寒,婆婆可以托付给她;壮芽马上十一了,可以去当兵。两个小女儿,只能卖个好人家去当童养媳。一是,保全孩子有个活路,再者,欠人的彩礼也算有了着落。她这么想着,死前,先把孩子和老人打发住,不然,死得也不甘心。

就在前一天晚上,中间人和秀娟密谈妹妹送人之事,被壮芽听得一清二楚。天亮妹妹就要被人带走,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国荃和国葆得知一切,满腔悲痛,兄弟俩,带着壮芽兄妹来求父亲。

曾麟书夫妇端坐在客房的太师椅上,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百感交集。曾麟书紧锁眉头,脑海像星星过月似的;自己刚失爱孙,接着国芝要出嫁,国藩要返京,他不敢再往下想。张口说道:“国葆,将你大哥大嫂唤来。”国葆应声出了客厅。

“国荃,你先带壮芽和妹妹,到你房间休息。”国荃应了声,带着壮芽兄妹也出了屋。

片刻,国藩和秉钰进来,没等二人张口,曾麟书说:“你二人坐下。”随将壮芽家的家况,一五一十告诉了二人。

二人互视一眼,失子之痛,再次被勾起。

国藩哀伤道:“儿子也是做过一回父亲的人,若不是生活所迫,谁舍得将自己孩子卖人做童养媳?壮芽这么小去当兵,谁肯收他?倘若流落在街头,这孩子岂不毁了?”

江氏道:“爹唤你过来,就是看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要不,不如”国藩话说一半,家里的状况他比谁都清楚,他‘唉’的一声继续道,“干脆,将他们留在我们家吧。况且,壮芽做了爹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下哪有师父眼看自己学生家破人亡之理?”

江氏想了想说:“可,他家里还有娘和奶奶。”

秉钰拭了把泪道:“娘,恕儿媳多句嘴,既然,这件事让我们家遇到,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壮芽娘和奶奶也接过来吧。大家勒勒腰带,好歹让他们有个温饱。”

国藩接着道:“爹,尽管我们家境不如往昔,但比起壮芽家来,还是可以过活。”

秉钰大动感情,呜咽道:“娘,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更知与孩子生离死别,是怎样的一个痛。”

曾麟书咬了咬牙,心一横:“国藩,你随我去见爷爷。”国藩随着父亲出了客房。

江氏走近拍了拍秉钰:“好孩子,别掉泪了,会哭瞎眼的。”说着自己也抹起泪来。

秉钰泪眼看着婆母:“娘,您也别伤心了,好多天,您没吃一口饱饭了。您孙子若是知道,他不疼您吗?”秉钰话没说完却哭出声来。

江氏紧紧搂着秉钰,“不哭孩子,都不哭了,我孙子天上看到会难过的。”

爷爷曾星冈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儿孙们劝慰下才喝了几口热汤。老人家见儿孙进来,忙靠在床头,眼窝明显塌陷很深,但他依然昂着那倔强的头。

爷爷闻听二人禀报,冷峻着脸道:“安排国潢,腾出两间房,将壮芽娘和奶奶一同接来。至于,欠人家的彩礼,待将她们接来过后,你再详细问问。实在不行,等我们卖了地,先帮他们把钱还上。既然,接人家过来,就让他们无忧无虑地跟我们一起过吧。”

“爹,再有就是,壮芽父亲在兵营干得好好的,突然四年没了音讯。”

爷爷想了想:“这不好说,挡不住,唉,但愿有一天他能回来,一家人还能团圆。他不回来就这么住着。不然,一家老幼没个主事的男人怎么过活?只要活着,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去,让几个孩子过来,我见见。”

国藩应声出了门。

片刻,国藩带着三兄妹进来,壮芽拉着两个妹妹扑通跪在爷爷床前,齐声喊道:“爷爷!”爷爷听到清脆的叫声,精神突然一抖,连忙坐在床边:

“哎哟我的小乖乖!快快起来。”

三人起身,两个妹妹和壮芽对视一眼,大妹忙说:“爷爷,我叫春姑,今年七岁了。”

“嗯,好好。”

芽妹生疏地对爷爷一笑:“爷爷,我叫芽妹,今年五岁。我家里,也有个爷爷,他他”小芽妹说着,两行眼泪顺着那稚嫩的小脸往下流着。

爷爷立马趿拉上鞋,上前抱起芽妹,背着脸拍着:“好孩子不哭,我这个爷爷也会疼你的!啊?和你爷爷一样。”

芽妹抹着泪笑着,稚气地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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