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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皇城,暴雨如注。
裹挟着雨水的风从外头直勾勾扑到廊下,拍开一扇未掩好的窗扉,吹得屋内呼呼作响。
躺在床上的女子被这声音惊扰,缓缓睁开双眼。
雨不是停了吗?怎么……
一股带着湿气的青草味萦绕鼻尖,让姜雪宴觉得陌生。
她坐起身,辨别周身环境。
简朴的妆台、泛旧的黄梨柜,还有身下这张床……
熟悉又陌生的陈设,勾起她深埋心中多年的记忆。
是她在司药司,和姜姑姑相依为命的那些年。
是她处心积虑要弄死李承策的那些年。
只是,怎么又回来了?
姜雪宴头痛欲裂,撑着起身穿上外裳。
此时屋内昏暗,四周听不到别的响声,只有震耳的雷声和大雨滂沱的噪音。
太安静了,她心底没来由觉得不寻常。
姜雪宴走到门边,抬手推开屋门,风立刻从外头灌入。
她后退几步,随之瞧见的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女人,正横陈在地上。
此女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一袭桃红宫裳铺了满地,加之面上脂粉涂得厚重,与唇上鲜红的口脂相映,莫名的诡异。
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泥土味涌进鼻尖,叫她立刻清醒,想起今夕是何夕。
建安元年春,李承策登基的第一个年头。
此乃庐陵王妃,李承策的亲叔父,庐陵王李文鉴之妻。
今日乃三月三上巳节,太后于后宫芙蓉池旁的宴厅操办曲水流觞宴,遍邀宗亲大臣共乐。
本该是个好天气,不料天象有异,突逢暴雨,达官贵人们一时怨声载道。
因二十四司中的司药司离设宴的芙蓉池畔最近,所有人被临时调去帮忙,只除了卧病的姜雪宴。
而庐陵王妃离席去更衣没多久,便死于司药司,死在了她的卧房门前。
彼时她也不知缘由,庐陵王性子急躁,差点杀了她不说,还当场下令将她押送宫正司。
虽然彻查后得知姜雪宴无辜,但因为谁都不敢惹怒李文鉴,上一世姜雪宴足足在牢中待了半年,等到帝后大婚,大赦天下时,才被放了出来。
眼下,姜雪宴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惊骇无比。
她这是又回到八年前了?
还是,重来了一世?
正想着,姜雪宴余光瞥见远处游廊后一道玄色衣角一闪而过,消失在漫天大雨中。
下一刻,远处传来许多道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宫人焦急的呼唤夹杂其间:
“王妃!王妃您在哪儿?!”
姜雪宴尚来不及做出反应,随落雨而至的数道凌乱的脚步声已经定在了她眼前。
随后是更为惊讶的喊声:
“王妃!您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宫人吓得脸色发白,声音也变了调,一脸惊恐地看向静静立在原地的姜雪宴。
天色昏暗,狂风怒号,惊雷阵阵,拐角处又有侍卫听到动静,很快,浩浩荡荡的人影朝这里跑来。
为首的人身材魁梧,右脸上有一道长约三寸的疤,生得浓眉大眼,穿一件玄青交领长袍,脚步踉跄地出现在姜雪宴面前。
姜雪宴看到那张有几分面熟的脸,心知这便是庐陵王。
他见到地上的人,震惊不已,三步并两步冲上前,直直跪在地上,将她抱入怀中:
“琴儿你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琴儿!”
他手忙脚乱地擦去王妃眼角、鼻中还有嘴下流出的血,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知晓他的脾气,一时立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放大,生怕被他迁怒。
良久后,李文鉴忽一抬头,怒视众人: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李文鉴看到立在原地,着淡青衣裙的姜雪宴,直接起身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怎么回事?!为何我的王妃会死在这司药司?!莫不是你害的!”
他不给姜雪宴反应的机会,直接掐住姜雪宴的脖颈,将她按到墙上,手中立刻收力,登时间,姜雪宴面色涨红起来。
众人被这场面吓住,一时讷讷立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动作。
姜雪宴剧烈咳嗽起来,她死死抓住李文鉴的手,然力量悬殊,始终无法脱身。
逼到急处,姜雪宴按住李文鉴的手腕,正要暗自动手,却听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爷!王爷冤枉!雪宴怎么可能会杀死王妃呢!她根本不认识王妃呀!”
姜姑姑和司药局众人的身影由远而近地出现,每人衣袍上皆是深一块浅一块,想来是冒着雨从宴厅那赶来的。
姜雪宴收了手上的力道,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王爷、您若当真杀了我,再想知道凶手,就难了。”
李文鉴眉头皱得死紧,右脸上那道疤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愈发狰狞,可他听见这话,到底是有所松动。
姜雪宴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变小,下一刻就跌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说!是谁干的!你若说不清楚,本王杀了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