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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姑娘。”
她点点头,再开口的语气中便带着几分劝告意味:
“你们做事也要当心些,胡妹妹可不是别人,她的脸是最娇贵的,若是再有下一回,你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
“好了,快回去当差吧,这事过去了,也别放在心上。”
两人低头行礼,正要退出去,就见胡晏彤从西配殿中出来,一脸嘲讽地看向孟映淮:
“想来孟姐姐是觉得自己定能得皇上青眼,故而已经把自己当成主人了,连我的事也要管。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骤然听到这样尖酸的话,若是旁人心中定然不愤,可孟映淮面色如常,反而笑着解释:
“妹妹身子不适,气急也在常理之中。不过我资质鄙陋,哪里敢奢望什么?来宫里不过走个过场罢了,妹妹说我两句出气,倒也不打紧,只是万不要气急伤身了。”
胡晏彤冷哼一声:
“你我素日无交情,上赶着装什么好人?司药司的宫人至今没有承认弄错香粉一事,我正想着,会不会是谁怕我入选,所以才给我下的药,姐姐,你说呢?”
这话便有些针对的意味了,孟映淮还没说话,一旁的陆执玉便嘟囔道: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无凭无据,怎能这样污蔑别人……”
方才孟映淮邀众女到东偏殿小聚,还给大家准备了许多名贵礼物,交谈之间,也没有因为她父亲官职低而看轻她,反倒嘘寒问暖,尤为亲热。
陆执玉对出身高门的贵女也生出了几分好感,故而眼下听到这没来由的指控,她有些为孟映淮抱不平。
孟映淮瞧见她嚣张跋扈的样子,眸中泛起些委屈意味,低低道:
“妹妹这是什么话?若是我想害你,此刻就当置身事外才是,这样岂不是徒增嫌疑?你若不信,大可问问这二位,我在今日之前,可曾与她们接触过半分?”
她伸手指向苏典药和姜雪宴,二人静静垂立在一旁,连头也不敢抬。
蕙草殿院内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眼见快要无法收场,那位郑将军的妹妹郑南音道:
“行了,为这些没来由的事争执做甚?晏彤妹妹,你的脸要紧,既然司医已经来了,还是快请入内看诊吧。”
胡晏彤闻言,抬头看去,见朱儿果真已经带着司医急匆匆赶到前头廊下,也不欲再争执,气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身要回屋去。
孟映淮被无视,神色黯然地垂下眼,强颜欢笑道:
“那大家都散了吧,让妹妹好好养伤。南音,方才正说到字帖一事,我还有许多要向你讨教呢。”
陆执玉笑着凑上前:
“两位姐姐都出自世家望族,书香门第,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姐姐可别小气,也叫我们一起听听,若是能懂得一星半点,也算妹妹们的福气了。”
这话是在讽刺胡晏彤父亲草莽出身,果然,胡晏彤方走到殿中的身影一顿,又重新追了出来:
“站住!你们什么意思?陆执玉,你是在讽刺我,还是讽刺我父亲?”
底下人顿时噤声。
胡晏彤扫视一圈,不怒反笑,笑中甚至带着几分鄙夷:
“可别以为我听不出好赖话,这样的话,这些年来我听过不少。是,你们之中的确不缺比我出身高的,不过出身算个什么东西?”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就连太后当年,不过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郡主,靠着先帝打天下,这才当上了太后,就算我父出身草莽,可那又怎么样?我是太后身边的人,谁敢轻看我?”
郑南音瞧她如此,皱起眉道:
“好了,晏彤妹妹,快回去瞧伤吧!”
这时,站在陆执玉身后的孟映淮淡淡一笑,道:
“是啊,方才是陆姑娘一时口快,她没有恶意的。依我看,胡姑娘说的才对呢。英雄不看出身,若是真龙,何妨没有出头一日?胡妹妹自幼在宫中长大,常常同陛下太后接触,这等见识胸怀,也是我等闺阁女子所不能及的。”
胡晏彤立在阶上,高出众人几分,听孟映淮此言,她的目光却并不落到对方身上,只越过众女,看向院中的那株凤凰树。
凤凰花开,猎猎如火,灿烂繁盛,是最好的模样。
胡晏彤微微勾唇,那目光深远,似乎已经飘到了更高处,那遥遥在望的后位:
“你说的没错,出身算什么?别说太后,先帝当年不也只是个小小的将军?虽出身寒微,照样平定天下!”
“再说当今陛下,其母,农奴也!他自幼生于草庐,长于山林,茹毛饮血,可是偏偏……”
话还未说完,周遭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么看着我做甚……”
胡晏彤的话戛然而止,那张脸上的泛红处似乎更明显了。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张张脸,她们有的惊讶、有的疑惑、还有的……在得意。
她这才意识到竟将太后同自己说的私房话宣之于众了。
“我、我……”
胡晏彤一颗心顿时不安起来,远处那株凤凰花此刻也显得格外妖异,越看越叫人发慌,她后退两步,终是不慎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