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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宴坐起身,右手按在眉心,对姜姑姑解释道:
“姑姑,没事。我只是又想起父皇母后,还有冬宜了。”
姜姑姑长长叹了一口气,搭上她的手道:
“雪宴啊,我知道这些年,你从未放下过这些事,我既想帮你和王爷复仇,可看你这模样,我又心痛。”
“说实话,有时我真想劝你放下仇恨,可从前你不为所动,自从与王爷重遇以来,你更是深陷其中。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姜雪宴目光坚定,一如往昔:
“姑姑,有些事情,不得不为。”
姜姑姑抚上姜雪宴略微红肿的左脸,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昨日我告诉王爷,你因为庐陵王妃的事被圣上怀疑,本意是想让他知道你处境艰难,却不想,是我弄巧成拙。”
“还疼吗?”
姜雪宴笑着摇摇头:
“我不疼,姑姑。”
她又道:
“我想起从前姑姑同母后说,您和冬宜在入宫之前,日复一日地被那个赌鬼丈夫打骂、欺凌。那时的你们,定比我疼上百倍不止。”
姜姑姑听到这话,垂下眼哂笑一声:
“我们这样的苦出身,什么样的日子不能捱呢?不过我的脑子可是个好东西,总是记甜不记苦。纵然当年再苦,现在想想,都千帆过尽了。雪宴,姑姑如今只想和你像现在这样平静的过下去,最好啊,什么事都不要有。”
说到这,姜姑姑沉默下来,或许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等姜姑姑离开后,姜雪宴回想前世以来,姜姑姑的一言一行,心底疑虑更甚。
回溯从前,她在宫中对冬宜不冷不热,就连方才的谈话,她也刻意避开冬宜的事。
这样漠不关心、甚至有些冷漠态度,真的能让她如李逢恩所说,不顾一切也要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吗?
若真的这样爱重,当初又为何毫不犹豫地推出她苦命的女儿,替自己去死呢。
想到这,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姜雪宴心头,叫她握着被衾的手微颤一瞬。
会不会,姜姑姑她,的确给自己的女儿报仇了。
只不过,她口中的那个“女儿”,却不是冬宜,而是另有其人。
她不禁想,当年姜姑姑从夫家出逃,真的带走了自己的女儿吗?
姜雪宴坐在床前,仔细捋着姜姑姑的经历,拨出另一条不一样的线来。
当年,姜瑶卮出身苦寒,同女儿一起在赌鬼丈夫手底下讨生活,某日实在不堪忍受,就抛弃了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从家中逃出,一路辗转去往京城。
她无处可去,只能暂居寺庙之中,一次机会,偶然与同样无家可归的冬宜相识,一同住在寺庙之中。
恰逢母后去寺庙为刚出生的她祈福,注意到年幼的冬宜,想将她带回宫去。
姜瑶卮那时每日担心夫家寻来,看见这一幕后,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能入宫,那就不用这样日夜悬心地度日。
于是,姜瑶卮仗着冬宜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直接上前将自己充作冬宜的母亲,借此机会,踏入宫门。
后来,母后一直对她和冬宜很好,姜瑶卮的日子就这样平稳的过下去,直到国破那日,她记着母后的恩情,就将冬宜这个冒认的女儿,推出去替公主挡灾。
想到这,姜雪宴眼睛一亮。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那么,姜瑶卮是什么时候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姜雪宴想,或许是在她成为后妃,将姑姑接到自己身边之后。
那时姜瑶卮地位高涨,在大梁后宫也算顺风顺水,某一日,她在宫里意外发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呀,那个赌鬼为了银子什么做不出来?将自己的女儿卖到宫里来做宫女,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她那个女儿因为某种原因、甚至是因为李承策或者自己,丢了性命。
所以姜姑姑到后来,报仇的心思越来越强烈。
在看到皇帝和她都去世之后,她才会说,给自己的女儿报仇了,之后再无留恋,一同踏上黄泉路。
可那些年,一直是多事之秋,外头常常打仗,宫里也不大太平,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若是想知道是那人谁,还得费一番功夫。
……
入夜,银河清浅,偶然传出的几声蝉鸣给一向冷清的宫苑添上几丝民间的凡尘气。
可惜这是宫中,这些聒噪的凡尘之声,会扰贵人清梦。
便有宫娥在树间来来往往,用网兜将蝉扑杀,湮没这最后一丝生机。
蕙草殿东配殿中,一片灯光朦胧。
孟映淮新浴出来,坐在妆台前,用桂花油梳着头发。
侍女南珠端来面药香膏放到一旁的桌案上,看着镜中那张脸,笑道:
“姑娘姿容出众,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可堪相比的?依奴婢看,那皇后之位,非您莫属。那个胡姑娘那般跋扈,她如今得了这个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孟映淮从桌上拿过一个透粉的小瓷瓶,打开瓷盖放在鼻尖嗅闻,脸上却没有什么轻松神色:
“别这样说,帝心难测,陛下猜疑权臣,父亲身居高位,我这条路要走下去,着实不易啊。”
“姑娘何须灰心,您样样出挑,纵然陛下有这些顾虑,可那又如何?放眼京城,再没有比您更加合适的中宫人选了。”
孟映淮看着铜镜中那张脸,莫名失了兴致,放下瓷瓶站起身,朝对面的罗汉榻走去:
“也罢,不说这些。过两日就要面见太后了。快,南珠,你帮我挑挑,这些绣样,哪个更出色些?”
南珠看着榻前小几上摆放着的精致绣样,嘴里继续着话题,打抱不平地嘟囔道:
“姑娘做的,自然是什么都好。这些绣样个个精巧,太后指定喜欢。只是有些人,未免也太殷勤了些,这还没到日子呢,就上赶着要出风头。”
“哦?是吗?”
孟映淮握着布料的手一顿:
“我竟不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