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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她磨好墨，姜雪宴清泠泠地开口：
“陛下，好了。”
李承策吐出一口气：
“你下去吧。”
姜雪宴收拢着堆叠的裙摆退后，闻言又问一句：
“陛下可要点香？”
“不必了，您下去歇着吧。”
“是。”
姜雪宴从殿中退下去，再沿着殿后的抄手游廊回到自己寝屋，发觉此刻也不过才申时二刻。
没了苦重的活计，一下子清闲下来，倒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又规整了一遍行李后，看着自己从司药司带回来的几味香料，姜雪宴心有所感，是啊，陛下如今不喜用香，可是他前世最爱的便是自己做的凤衔珠。
那香可以宁神助眠，最近陛下事情繁多，用此香平息几分他的烦忧，倒也不错。
不过想起此香，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影似乎又出现在姜雪宴面前。
上一世她初封才人，带着姜姑姑从司药司出去时，棠华愤恨地拦住她，失声痛骂：
“姜雪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那送香的差事分明是我的，你不声不响抢了我的差事，攀附上皇上，午夜梦回，你就不怕报应吗？”
彼时姜雪宴还没有动作，姜司药就骂她：
“那凤衔珠的方子也是雪宴研究出来的，也是雪宴和我一起做的，你不过是担了个送香的活，怎么如此不饶人？”
姜雪宴只依稀记得，她那时哭得很伤心，没过多久，棠华就被皇后下令罚去做苦役，她有许多年不曾见过她。
后来再见时，是因为一件事。
朝中不知怎的传出流言，说前朝的那位永世公主还在世，并且极有可能就藏身在后宫之中。
陛下便说，永世公主在幼时救过他一命，若此事为真，将公主寻出后，定当善待之。
那时姜雪宴和姜姑姑吓得不轻，她们都知道这不过就是计谋而已。
殷尝当时和李承策已经开战，此时皇室要寻出前朝遗孤，所求为何众人心知肚明。
不过当年的信物早就没了，认识她二人的人也不复存在，可正当两人以为事情会这样过去时，棠华突然从掖庭跑出来，拿着她的“信物”，说她就是当年的永世公主。
很快，她被帝王亲自斩于殿上，鲜血溅了满地，洗都洗不干净。
这是姜雪宴对她最后的记忆。
正是因此，她前世没到最后关头，都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
孟映淮一事又经过了几日的调查，可无论是宫正司还是刑部，都未得到半丝线索。
仵作发现孟映淮的死因是被人用簪子直穿咽喉而死，之后才沉入太液池中。
而她的侍女南珠身上除了那些虐伤之外，并无明显的致命伤，应该是窒息而死。
再加上有另外几个宫女的证词在，最后案情由侍女不堪忍受她的折辱，侍女支开其他人后引诱她到湖边，用簪子杀之，最后畏罪自杀结案。
京城是个王公亲贵集聚的地界儿，此事一出，很快就在各家的雅集、宴会上传得沸沸扬扬。
想不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司空府千金，私下行事居然是如此的奸恶狠毒，最后落得个被侍女杀害的结局。
这样大的反差，让这件事很快成为了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城里又增了一批守卫，将四面八方看管得密不透风，饶是如此，蕙草殿也开始人人自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