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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旧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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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相也习惯了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只好苦着一张脸,转过身尖着嗓子喊道:

“雪宴,赶紧的!出来,立刻将这香灭了!快快拿出去!”

没一会儿,姜雪宴快步入内,见到殿中情形,细眉微蹙,小声问:

“陛下不喜欢吗?”

李承策耳力过人,一字不漏地听到这话,怒极反笑:

“瞧你这话说的,朕难道得感激涕零吗?”

祸从口出,姜雪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下跪告罪:

“奴婢不敢,既然陛下觉得不喜欢,奴婢马上将香料拿出去,以后不会再点了,陛下恕罪。”

姜雪宴的头重重落到地上,可她不抬头,也能知道李承策在打量自己。

好一会儿,那道迫人的视线终于从姜雪宴僵硬的脊背上挪开,李承策公文也不看了,直接大步进了暗室,还将房门甩上。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轰鸣的雷声时而惊落,衬得大殿之内愈发寂静。

姜雪宴将香灰倒出,仔细收好,又去擦洗香炉。

她的耳边只有风雨声,还有外头树叶被狂风吹响的沙沙声。

不知何时,妙相走到她身边,低声开口:

“来玄极殿时,张姑姑一定告诉过你,陛下不喜欢这些香料,就非不信邪你!”

姜雪宴的动作微顿,语气中带着歉意: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后不会再犯,今日连累公公了。”

妙相摆摆手: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陛下说话就是这样,我早习惯了,他就说说,不会对咱们这些下人做什么的。”

是吗?

可是前世,他总是顺着她,只有气狠了才会这样说话。

姜雪宴想,她到底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了。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姜雪宴眉间聚着阴云,静静跪坐在蒲团上,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前世她和李承策在刺杀那夜,是因为此香结识,后来封为才人的那一年,她久久避宠,有一回她在院中点了这香,才偶然将陛下吸引过来。

李承策十分喜欢这香,还不许旁人做,只要她亲手做的才行,有时候在她宫里玩兴大发,还要和她一起制香,最后弄的满地都是香料香粉,饶是姜雪宴这样性子冷淡的人,也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可是这一回,他不喜欢了。

第一反应骗不了人,看李承策闻到那香料的反应,明显就是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姜雪宴方才怀疑过是否是自己记错用量了,可那香她从前常做,这一回制香时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用量,还提前闻过那香的味道,和前世的分毫不差。

难道,真是物是人非?

纵使她重来一次,在不一样的时机遇到的人,也不是当初的人了?

玄极殿外大雨滂沱,她透过书案旁的窗户,静静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这雨下得又大又急,和李承策死时的那场雨,几乎一模一样。

是不是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早就和李承策一起死在了那天的雨里,只是魂魄不安,所以一直不能从梦中醒来。

或许,他死时的那场雨,其实一直在下,一直都没有停过。

就像她的心,一直晦暗难明。

她和她的夫君,其实已是长别离。

姜雪宴闭上双眼,聆听这场雨声。

可她终究欠他一条命、欠陆执柔一条腿,或许也欠棠华、欠姜姑姑的。

前世未能替父母报仇,这一次她一定要看着殷尝去死。

就算是场梦,也没关系。

将该做的事做完,梦醒也无妨。

她想,或许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亲人团聚了。

……

从密室出来时,李承策又染了一身木屑,妙相敢怒不敢言,再一次替他准备沐浴的水。

晚膳已经由侍女摆好,李承策擦洗过后,穿过宫室,绕到用膳的偏殿。

“陛下,今儿个午后您在太后宫里用得油腻了些,奴才就让他们做了些清淡的来。”

妙相笑呵呵伺候他坐下,另一个伺候膳食的内监妙言照例开始报菜名:

“陛下,今儿个的菜式有清拌蟹肉、元宝肉、烧紫盖儿、酒炊淮白鱼、江瑶清羹,还有杏霜汤,您瞧瞧要再添些什么?”

李承策并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用膳的偏殿并未关门,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幕,依稀能瞧见书案一角。

那里静悄悄的,已经点上了烛灯,她俯身跪在灯下,一缕发丝因为方才干活的缘故垂落在脸颊旁,和她从前淡然严谨的样子形成些许反差。

一身淡紫与银白交加的衣裳上,有几处地方绣着碧玉小珠点缀,在昏灯下莹莹生光,和她出尘的脸一样,叫人挪不开眼。

灯火暖莹莹的,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灯下,很容易叫人瞧见那通红的眼角,还有低沉的脸色。

这目光沉沉,黯然神伤的样子,看得远处的李承策和妙相面面相觑。

她是习武之人,耳力一定过人,不过瞧外头还在下雨,雨声能很好地掩住说话声,李承策才低声问妙相:

“有这个必要吗?”

“可能是太倾慕您了吧,她做了许久,可您不喜欢那个香料,她才这样伤心。”

李承策轻笑两声,“像她这种遇到任何情况,甚至是生死关头,都能面不改色,镇定应对的人,会因为朕不喜欢她做的香而难过?”

他说着,脑中陡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不会是想杀了朕,计谋未成才这样的吧?”

可是当夜妙相叫人去查,姜雪宴所做的香料没有任何问题,李承策想着她做的这些事,觉得越发诡异。

于是在第二日午后批阅奏折时,看着身旁安静为他研墨的姜雪宴,他忍不住问:

“你莫不是山里的精怪成了形,跑到宫里来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