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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门看见一个大插屏，知道皇帝平时往南窗户下的炕上坐，花琳琅在怀疑她的情况下还是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感激。
皇帝坐在里面，正和花琳琅下棋，他一子已落，只待她落下，忽听门口有动静。
进来的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人望，忽而想起她下的毒，让她进来伺候琳琅是他想错了。
“陛下，妾已落子了。”
花琳琅温和地笑着，见他竟然会有出神的时候，有些讶异。
皇帝将手上的黑子扔在白瓷罐中，将眉一敛，不耐烦地问：“狗奴才，没一点眼力劲吗？谁叫你进来扫兴的？”
李琬探究地望着他，不是他叫进来的？但她不得不跪下求饶，“陛下恕罪，没人送茶水，曹大伴便叫奴婢送进来。”
［狗皇帝真是够狗的，不是你叫我进来的吗？］
皇帝脸上憋的通红，想发火又拉不下脸，又不可能承认是自己错了，皇帝哪有错？
他看着她趴在地上，茶盏里的水花洒落在盘子上，沥沥的水珠浸湿她的袖子。
“陛下，您不是答应妾不再难为她的吗？”
花琳琅温声细语，终于将盛怒的皇帝心中的火冲散了些。
“起来吧，”皇帝冷眼一扫。
她起身，将盘里的茶端给了两人，一眼扫了过去，一个小内侍垂首侍立在不远处，她扫了一眼想走，却看见一个让她全身颤栗的东西。
那小内侍的手背上，分明有几道凌乱的抓痕，她怔了一下，抬眼看那内侍的样子。
这小内侍身材高瘦，和小宫女形容的一样，他躬着身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长相。
她正想好好看看那人的长相，外面曹全德着急的朝她招手。
她只得福身退了出来，被曹全德一把扯住，“姑奶奶呦，万岁爷正生气呢，你倒好，就这么呆了。”
李琬扯回自己的手，也不怕得罪他，气恼地道：“大伴还说呢，万岁爷没叫我，您倒好叫我进去干嘛？”
曹全德一愣，陪笑道：“姑娘受累了，万岁爷贵人事多，许是忘了，我给姑娘赔个不是。”说着，福身朝她拜了下去。
曹全德比皇帝长一两岁，七八岁大时便进宫伴着当时还是六皇子的皇帝，或许是伴君如伴虎，他也才二十一二的年纪，眼角却有了皱纹。
这样的上位者，自降身份给她赔不是，虽不至于受宠若惊，但也十分不好意思。
她屈腿还礼，“大伴是要折煞我，哪敢承您这样的礼。”
吹捧一番后，李琬还惦记着里面那个内侍，便笑道：“曹大伴，我想问问，里面伺候的是些什么人？”
“都是陛下贴身的内侍，自小便伺候了，陛下很是信任。”
李琬猛然想起，太后有一个间谍被她藏得很严实，就算到最后作者也只是寥寥几语，想来就是这个人了。
她矛盾了，她很讨厌暴君，但从头至尾要害她的性命的人却不是他，反而是自诩站在男女主正义那边的太后。
曹全德似乎看出她心不在焉，怎么会莫名的问起里面伺候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察的狠意。
“辛苦姑娘了，去直房休息去吧，万岁爷可能还和花昭仪说话呢，等用膳时，我再遣人去叫姑娘来伺候。”
李琬点头，心中却是琢磨其他事情。
她才走了不久，曹全德递了一个眼色给他的干儿子顺春的，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曹顺春满口答应着去了。
转眼到了午时，皇帝按着眉间从东暖阁缓缓走出，她身后的花琳琅虚扶着他，看见曹全德朝他浅浅一笑。
“陛下有些乏累了，曹大伴伺候陛下往后殿去小憩吧。”
要是其他妃嫔，定然恨不得留下来，曹全德也闹不明白，花昭仪和陛下一起长大，怎么就看起来温软模样，说着的话却冰冷推拒呢？
他也没法，只得躬身笑道：“昭仪放心，奴婢会好生伺候陛下。”
花琳琅才走，皇帝便抬手一挡，将几人的手都挡开，脸上尽是烦闷之色。
曹全德将人招呼下去，在皇帝的身后轻声道：“李司茶出来时问了陛下身边伺候的人，奴婢不知是何意，叫顺春去查了。”
“李司茶？”皇帝蹙眉，侧身问。
曹全德提醒，“就是新来的那个小宫女。”
他冷凝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半晌才道：“不过是母后安插了几个眼线罢了。”
曹全德一时间怔住了，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婢该死，竟然毫无察觉，是李司茶这么一提醒才知道，奴婢万死不得以赎罪”
他一开始发现的时候，以为是和母后怕自己不习惯，又怕得罪了先皇的贵妃，才让人悄悄跟着。
“她怎么问的？”
“只是问了奴婢里面的是什么人。”
皇帝进了后殿，在椅子上坐下，结结实实地伸了伸背，“怜她这么笨的人都看得出朕身边的内鬼，你却看不出，看来你是真老了。”
曹全德冷汗津津，“奴婢死罪，竟如此不查！”
“传膳吧。”
宫女和内侍们伺候皇帝用膳是先吃了才伺候的，就是怕人看见皇帝的餐饮动了什么手脚。
李琬来这里快十日了，每日不是稀饭就是锅子，味道寡淡不说，还不能吃饱。
之前那几日她脸上的伤没好全，皇帝看见她的脸就倒胃口，她只得在外面伺候，但里面御膳飘出来的香味让她无法自拔。
今日亲自侍奉皇帝用膳那不是故意勾引？
琳琅满目，都是她叫不出来的名字，不过有一道她见过，是烩鳝丝。
她沉溺于自己的美食幻想中。
［北京烤鸭，想吃！想吃！很想吃！］
皇帝接过侍膳内侍捧上的筷子，冷眸抬起，望着那个她听见心声的人。朝尚善监崔太监道：“朕明日想吃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