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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皓首飞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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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梅晏清仰天大笑,癫狂难当,“苏家只是开始,一桩桩,一件件,世间丑恶,又何止一个苏家?!我余生所求,乃是这江湖都为我梅家倾覆!”

“你救了那苏家余孽何妨?救了那沈惜霜又何妨?救了这两个老不死的又何妨?”

梅晏清大笑方止,轻嗤一声:

“你救得了所有人么——”

顾见春心中一凛,非但是他,眼下这一众人酣战许久,听闻其言,自然心生寒意。要知道这万寿宫并非如何劲敌,只是难以根除,每每死灰复燃,纠缠不休,却着实令人畏惧。毕竟谁也不愿过那枕戈待旦的日子。

“救不了,能救一个便是一个。”须臾,顾见春气息一沉,将那剑柄牢牢握在掌中,暗自运功。

顾见春只凝神注视着他那一举一动,这梅晏清惯是狡猾难测,出其不意。若是不慎着了他的道,那这堂中却没有什么人能抵御魔宫之流。

宋家?

依着宋夫人那态度,恐怕若不是此时众目睽睽,不便脱身。她定要明哲保身,作那事不关己的漠然姿态了。

“南宫大英雄是为了他的问剑之名而战,这两个老不死的是为了忠心而战,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战?”

为什么而战?

——阿秀说,若是南宫孤舟不敌这梅晏清,问剑山庄自然失势。宋家绝不会插手万寿宫之事。到那时,武林倾覆,指日可待。

——只是武林如何,于他又有什么干系?

“顾公子。”片刻之前,那绛衣女子将剑点在眉心,冲他躬身行礼。

“我知道你对宋家行事颇有微词,只是宋家明哲保身也好,贪生怕死也好,存于今时今日,宋夫人功不可没。”

“你究竟想说什么?”

“有的东西,于你而言是桎梏,于他人而言却是权势尊荣。你想救她,不也穿上这喜服,做了这新郎。逞一时孤勇,终究难敌四手。公子不妨一试,看看是手中长剑好用,还是那头上尊名好用?”

顾见春抬头看向对方,那剑芒在夕色之中耀目如电。

“梅晏清,不知宋家之后,可配与你试剑?”

“原来是你。”

他口中的“表小姐”正以他性命相迫,霜刃紧紧贴在他那脖颈上。尽管那鲜血濡湿洁白衣襟,他却一动不动,甚至并无挣扎的迹象。

“你们何时做了万寿宫的走狗?”

“表小姐可是有恙?”他温声问道。

“说!”那利刃在他身前颤了颤,身后之人呼吸粗重,显然是有些力不从心。饶是如此,他却任凭对方动作,答非所问道:

“表小姐,方才醒来,不如稍事休息。庄主好不容易将您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您如何也不该辜负他的好意才是”

他顿时感到背后之人的呼吸又紊乱几分,只听她低叱道:“什么意思?”

“庄主耗费一身功力,替您将寒毒去了个七七八八。”目的得成,他和声和气,缓慢说道,“表小姐莫要动气,小心催动功力,那寒毒又该侵入肺腑了。”

他感到对方自他身后探来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稍不留神,他便会毙于对方利刃之下。只是比起自己的性命,眼下还有更要紧之事。

“寒毒?原来你们都知道。”只听对方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摇头道,“你们还知道什么?万寿宫究竟到了哪一步?那老匹夫究竟想干什么?!”

“咳咳咳咳——”这一串话出口,她一时没顺过气,便是一阵大过一阵的喘息,“他他要杀我,为何救我?”

“表小姐,其实庄主他也是有苦衷的,您一把火将剑阁烧了,又杀了这么多人,庄主自然要给看客一个交代。”

“我”她一怔,却没了后文。

交代?

对方陈述事实般的语气,竟让她生出几分不真切来。她不由心烦意乱,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明知对方是故意气她,她却还是难以抑制心中怒火。

他怎么能

她摇头道:“我说了,不是我。”

“对,不是您。”白头翁温声笑道,那笑容却意味不明。

她晃了晃头颅,试图将这心中莫名的烦郁驱走。

为什么?

为什么害她至此,又要救她?

风扬起对方那如雪白发,分明该是颇具仙风道骨的样貌,她却蓦然睁大了双眼。

——其间种种,终究在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笑中了悟。

“是你。”

她像是不敢置信般摇头,口中所说却十分笃定。

“妙法寺,莲华塔,是你来盗佛珠,对不对?”

她期待对方说出个“不”字,只是对方颔首道:

“是。”

难怪

难怪对方剑招有意避开左手,是因为他早已将左臂截去,又何来左手之招?难怪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接那佛像,他对自己所知甚广,又岂会不了解她的心性?难怪叶染衣说,那人向着问剑山庄的后山而去——问剑山庄反倒成了他最好的掩藏形迹的地方

原来自己所觉不差,那人虽然有意掩藏身份,招数却还是清明端正,那一招一式岂是那等邪魔外道能学会的?

“原来你从那时候开始”她恍然了悟,原来是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入局。

“不,表小姐,老身所做的,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白头翁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却让她一怔。

那时他无端自断一臂谢罪没能护下自己,恐怕只是意外,然而他却妨南宫孤舟猜忌,当即自斩一臂,以示忠心。

如此狠绝只是为了今日么?

“你们想做什么?南宫惠与林穆远呢?问剑山庄你们想做什么?”

白头翁听出对方话语已然失序,料想她此时也是心余力绌,手上锋刃不过是空有招式。她此时还不下手,并非为了逼问那所谓真相,只不过是

心有不忍罢了。

这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所谓旁观者清,他太了解这孩子的所思所想了。

一如此时有恃无恐地在她面前展开那所谓“宫主”的锦囊——锦囊之中,是一张纸条。其下金色圆轮,在将至的月色之下熠熠生辉。

“暗桩毁之。如必要,可弃风门。”

“遇江夜来,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