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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长梦骤然惊醒,他蓦地伸出一只手,可惜只握住一团虚无。
“叶哥,你怎么样了?!”靠在一旁小憩的慕灵犀倏忽醒转,急忙探身查看。
叶染衣有些怔忪地看着自己的五指,虚虚一握,却不敢用力,仿佛这手已然不听自己使唤。事实上,在那些乱序惊梦之中,他并非全然无知无觉,他转眼看着那慕灵犀递来绢帕,她手上赫然裹着一圈纱布,隐约还能看得出其中的青青紫紫。
再一看她浑身上下,皆似是有些轻伤,看样子,她吃了不少苦。
“慕姑娘…你……”叶染衣剑眉一皱,将她手上动作止住,“这是我做的?”
“不妨事的,叶哥…你醒了就好……”慕灵犀被他止住,本还有所防备,直到对方问话,这才眼眶一红,转过身子按了按眼角道,“看你一直不醒,可把我哥急坏了……”
叶染衣摇了摇头,歉疚回道:“让你们受苦了。”身体里那“活物”愈发活跃,近日他昏沉远多于清醒,像如今这样面对面地交谈,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的事…只要你别再出事,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慕灵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以前跟着我师父学功夫的时候,她也经常摔我,若是每日不摔个百八十回,哪能练成这一身的轻功?”
“那不一样。”叶染衣见她努力想自己轻松些的模样,叹息道,“我这次又昏了多久?”
说是昏,实则恐怕是神智不清,又在喊打喊杀,像那日江夜来他们所说的“发疯”一般吧?
“也没有很久…”慕灵犀像是心有余悸,抚了抚胸口,兀自回忆道,“也就是三天三夜吧?本来只我一人是没什么办法,但是兄长提前完成殿下交代的事回来了,于是我俩一起将你捆在床上,又给你灌了些安神的药,就直到现在……”
慕灵犀暗自咂了咂舌——是她想着叶哥这么睡一定会难受得紧,这才将绳子解了,谁想到自个儿太累了,只是坐一会儿,便能睡过去,倘若叶哥醒来还是不辨眼前人,她岂不是小命休矣?只是她慕灵犀向来是个“买大不掷小”的主儿,此番当真是运气十足。
慕灵犀兀自思量着,那边叶染衣的思绪亦是急转。三天三夜?如今是什么日子他都不知了。慕小楼…殿下……
对了,殿下…他还没有问过殿下……
“好,我知晓了。”叶染衣点了点头,“殿下呢?你知道殿下在哪儿么?”
“殿下今日……”慕灵犀欲言又止地收声。
叶染衣见她吞吞吐吐,自是心急如焚,方欲追问,心口却蓦然一痛,那痛症来得蹊跷,简直好似厉鬼噬心,令他几乎断送了性命。
“呃……”他在榻上僵着身子,动弹不得。
“叶哥,你怎么样了?!”慕灵犀小脸煞白,连忙转身去找绳子。
“不用,我只是……”叶染衣方想说些什么,忽而感到一阵记忆宛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惊觉这缠绵悱恻的记忆好似不属于他,而那画面之中,两人的面容却又令他如此熟悉。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见他久久不回话,慕灵犀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殿下在哪里?”叶染衣不答反问。
“殿下…”慕灵犀一噎,她要如何告诉面前之人,若是没有殿下的命令,他连这偏殿殿门都出不去……
“殿下怎么了?”叶染衣喉咙一紧,有些忐忑。
“殿下说要你好生养病。”慕灵犀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
“原来如此。”叶染衣叹息道,“如今我什么也做不了,当真是废人一个,就算有心做什么,恐怕也是给殿下添乱吧……”
慕灵犀心中纠结,闻言更是含泪道:“叶哥,你万不可这么想,不论如何身子最要紧。如今殿下不比从前,自从太子被废,君上将诸多事务都交予殿下打理,自是忙乱了些。待殿下将手头事务处理完,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她如此说着,那泪珠便好似不要钱一般纷纷坠落。
叶染衣蹙眉问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嗯…”慕灵犀生怕对方多心,连忙拭去泪光,强笑道,“我这是高兴的,叶哥你不知道,兄长他比我还忧心,看你迟迟不醒,这又出宫……”
她话说一半,自知多言,连忙收声。只是这拙劣的演技,哪能瞒得住叶染衣?他遂按下心神,半是玩笑道:“我道是他向来惜自个儿的命,原来也惜我的命。”
慕灵犀心中松了一口气,也是笑道:“是啊。兄长这不是去寻治这病的法子?叶哥你莫要多虑,兄长在坊间也认识不少良医能人,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无妨,我的身子我知道,已经没事了…”叶染衣摇了摇头,忽然转而问道,“近日朝中可有什么异动?”
慕灵犀一愣,思忖着答道:“君上不问朝政,皆系殿下,丞相与诸大臣操持。西北阔克苏,大宛姑且算是安分,海国扶桑那边也没什么风浪,扶桑使节已经平安抵达,只是白州那边……”
“白州怎么了?”叶染衣听得入神,登时心中警觉。
“白王大病初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摆平了那疫病,白州百姓人人称道,他的声望竟比那白州父母官还要高。他还大肆整治官吏,前日里递回许多折子,皆系某某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其中有不少我们的人在册。”慕灵犀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此事本已被丞相按下,不想竟传到了君上耳中,如今就算殿下与赵丞相想保,也保不下这一干人。殿下脾气上来,遂大笔一挥,该抄家的抄家,该问斩的问斩,该发配的发配……”
“这事做得不好。”叶染衣闻言,也跟着摇头叹息。谢景之此举并非是整治白州吏政,他没有直接将此交由有司,便是有心想以此为筹码,与殿下谋利换子。若是赵丞相肯与殿下通个气,这棋路便活了。可笑赵丞相自以为是,还当自己能只手遮天,竟敢瞒而不报。
殿下的脾性他最是知晓,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如今捅到了皇帝面前,诸事皆不可徇私,自然要被迫弃子。谢景之不费吹灰之力,借刀杀了荣华宫的幕僚,赵丞相落了个欺君瞒报的罪名,还让赵丞相与殿下祖孙离心,当真是一石三鸟。
“是啊……”慕灵犀不知其中门路,只是结果显而易见,她叹息着说道,“赵丞相只得将自己的学生推了出去,说他未曾禀于自己,侥幸找了个替死鬼。而殿下这边便更是凶险,原本便与赵丞相不甚亲近,如今帝姬与朝中老臣别说结交了,更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这便是君上想要的结果。”叶染衣点头道,“若说玩弄权术,殿下比之谢景之,还差得远。”
“叶哥……”慕灵犀怔了怔,殿下最厌恶别人说她不如谁,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殿下知道,是要杀头的。只是如今她犹疑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番话从他叶染衣口中说出来,那便换了一番意思。
“没什么。”叶染衣回过神来,冲着慕灵犀淡然一笑,“只你我在此,无需担心。”言下之意,这话也只是说给慕灵犀听听,并无他意,更无二心。
慕灵犀明白这是叶哥相信自己,心中一揪,险些就要将真相说与他听。只是好在理智占了上风,她点头温声道:“叶哥,你什么都不用想,如今只管养好身体,若是有什么事,你随时唤我便好。”
“所以,我还是不能出去吗?”叶染衣微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