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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下海波的时候,张舒望、黄金童和沈老三都还在建筑垃圾那个斗室之中,因为他们没法下水,即便黄金童会游泳,春寒料峭的,一旦失温,人在海中就完了,故而他们呆在原地不动,我到渔船上之后,重新发动渔船,将船贴近建筑垃圾,他们才能得以上船。
我在靠近渔船的同时,有个东西从船底冒了上来,带起了一个水馒头,水花落尽,我一看才知道,那正是传说中的飞锚。
可是鲁虾蟆明明告诉我,只要不看月亮,飞锚上的海怪就不会和人打照面,也就无从追踪人。此物为何能出水拦住我呢?
想来个飞锚海怪任务就是看着这艘渔船的,这叫围点打援,守住渔船,埋伏在一侧,等待援兵到来,然后伏击。
我看那飞锚时,是一只一米来长的铁锚,锈迹斑斑,如果是在海岸上看到这种锚,我估计一脚能将其踢断,因为锚杆中间部位锈的快断了,有四个钩齿,一看那状貌,就知道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锚钩朝前,锚尾朝后,上面端坐着一只海怪。
那海怪足有一米多长,远远的看就是一只大虾米,通体颜色像煮过的螃蟹,有个三角形的头,眼分两侧,显得十分滑稽,佝偻着身子用腹下的虾腿抱住锚杆,有左右二螯,左边有一只大虾钳,虾钳钳住一面铜锣,可能是个妖器,我不知道何用,右边是一只海刺,就像十六海刺所持海刺一模一样,我知道那东西只要被扎上,后果不堪设想。海怪身上还缠有许多海带,据鲁虾蟆当年说,海怪们为了在海中休息的时候,飞锚不至于从海里飞出去,一般用长长的海带缠住飞锚。
飞锚出水有一股声音,嗡嗡直响,铁锚上还时不时往外冒几个火花,水中之物出水,能冒出火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海怪见了我,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因为我不是南鲛人,东鲛的海怪不会认识我,而且我穿着鲛绡大氅,这件大氅来自苏半山,苏半山是东鲛人,东鲛所蓄养的海怪自然认识东鲛人所织的鲛绡,它与南鲛的鲛绡有所不同,当然我们陆地上的人是不会认出细微差别的,但海怪能,就像狗见了主人常穿的衣服一样,而且海怪能辨别旱鸭子和鲛人,一看我就不是鲛人,却穿着鲛绡。
那海怪侧着脑袋看着我,因为它的眼睛不能聚焦,是分开的,故而只能偏着头看我,我令它感觉很奇怪,故而它没有攻击,但做出了防守的架势。我看的出来,那海怪不知道我是敌是友,而且没有东鲛人给它发送指令,它只负责看守付雷所乘坐的渔船,抑或是在渔船底部搞些小动作,比如凿一个小洞什么的。
我可是要上船的,上船必然遭其阻挠,好在此物没有上来就打,这对虚弱的我来说,是个好现象,我身后,张舒望的飞石毒针都祭起来了,如果张舒望眼神好点,能把飞石毒针打到海怪硬壳的缝隙之中,能杀死海怪,但张舒望眼神一直不济,白天还可以勉强打一打,一道晚上就抓瞎。
我右手掏出打兽龙筋来,左手攥定丛芒,我从没用丛芒拿过海怪,也不知道丛芒对海怪有无效果,虫书没说丛芒和海怪打斗回是怎样一番结果。
想来丛芒是从诸葛搂异手中抢过来的,诸葛搂异一直在海岛之上,当年连十六海刺都拿丛芒没有办法。十六海刺与众多海怪接触,如果丛芒拿不住海怪,十六海刺根本不可能交什么目离山供,臣服于丛芒。
我想到此处,掐住丛芒拿海怪头疼,因为我见那海怪是个大虾模样,所以先从头下手,虫书云,虾心头,蝗心尾,蛇胆在月轨。说的是虾心在头部,蝗虫心在中后部,蛇胆则在一月之中随着月亮轨迹不断在变化。
这次丛芒没有从核桃内直接下手段,而是探出头开看了看,在紫云山上,它负了一些伤,它也认为这次的目标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见是个海怪,这才放心的动起虫法来。
丛芒虫法一动,海怪脑袋如同拨浪鼓一样前后摆动,原来拿这此怪的头,会出现这么个结果,与人类迥然不同,总之是拿住了。
我面对的毕竟是只海怪,不是人,是人的话,这会我身体状况欠佳,完全有可能被人抽冷子打成残废,但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只增笑耳!
由于虫书缺乏这方面的记载,我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上前用打兽龙筋将其缠住,挂在渔船缆绳之上。我百兽囊中能打的还有变天吼,在水面上却不宜将其放出来,因为此物在水中折腾不开,血煞珠不用指望,我踩在水面上,随波晃荡,站稳已经不易,根本无法烧虫符。
狸力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土兽,见不得汪洋大海,一见就晕,这在虫书中有明确记载,违拗不得。因此我下海之时没将其带下来,待会少不得叫黄金童用垃圾袋将其眼睛蒙了,带到船上来。
我见海怪上下点头正起劲,踩着晃荡的浪波,小心翼翼的绕到海怪背后,先把丛芒收了,用双手将打兽龙筋盘了一个扣儿,一下子套在了海怪尾部,连同锚杆一起套住,然后狠命一拉,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死结,电的海怪浑身发颤,锚杆上的电火花呼呼的冒,然后我将打兽龙筋精钢爪拴在锚缆上。
来守船的海怪算是解决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功夫就电死了,但我怕被其他飞锚海怪看见,上来支援。面对几个飞锚海怪,我不一定应付的来,所以要抓紧时间上船,先放出血煞珠来,估计放出珠子之后,这些东西压根不敢靠近船只。
可上船是个大问题,我脚下踩着海波,没有生根之力,此前在海中上船,是靠黄金童拉上船去的,如今我自己上船,是一场硬仗。
我拽着缆绳死活上不去,如果没有中灵感大王手段,我都不用拽缆绳,随便用手搭住船舷,两臂一较劲,就上去了,现在不行,一动力气,舌根发甜,想起灵感大王这个道门,恨得我压根痒痒。
人到艰难时刻,便想起以前的种种好来,如果林慕蝉在就好了,她随便一飞就能轻轻将我提上去,连灭蒙羽车都拉的动,可怜的林慕蝉现在眼睛通红,正陪伴在灵感大王左右,想起那一幕,我更加生气,一生气又要吐血。
山坠子在海中见到这一幕,急忙游了过来,先是在我身旁蹭,我知道它的意思,它要我踩着它的背上船,如果在陆地上,这个办法或许管用,但这是海中,我一踩山坠子,它随波浮沉,丝毫没有用。
山坠子见我不踩它,呼的一下变作一张黑幕,扑向了渔船,黑幕扑上去之后,山坠子化作本形,站在船上,伸嘴来咬我衣袖,想把我拉上船去,我则将袖子使劲往上举,结果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
当时我非常伤心,我王得鹿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废人吗?我能降住海怪,却爬不上一艘百十马力的柴油机渔船,心中万分沮丧,一来是恨自己无能,二来恨灵感大王这一招太损了。
我身后,黄金童等人在洞内眼睁睁的看着我,黄金童用尽量低的声音叫道:王得鹿,王得鹿,踩着锚杆,踩着锚杆。
我正沮丧之际,回身一看,果如黄金童所言,飞锚海怪是贴着船冒出来的,锚杆尾端正好贴近船舷,我一脚踩上锚杆,那锚是悬浮在海面上的,打兽龙筋差不多已经把海怪电死了,电火花却还在冒着,我也怕打兽龙筋的电,但我穿的鞋好,涉水蜘蛛鞋,有绝缘效果。
踏住锚杆之后,轻轻一纵身,山坠子在船上一口咬住我的袖子,山坠子不同于常犬,力道奇大,一下子将我拽到船上。
我一上船,差点哭出来,没想到我王得鹿现今如此脆弱,简直就是个废人,但我来不及过多沮丧,当即打开龟甲百兽囊,在船的甲班上烧虫符,先的把血煞珠请出来,此虫不在船上转悠,我有被围攻的可能。
当下烧了三张虫令,血煞珠从百兽囊中出来,在紫云山一战中,血煞珠也深受重伤,受过灵感大王的黑烟熏蒸,当时颜色都变了,此次出来小了一圈,在海中作战,我唯一担心的是龙珠,如果东鲛人请出龙珠,血煞珠一定被其缠住,当时就失效,不过东鲛巡哨飞锚兵估计不会有龙珠相随。
血煞珠出来之后,绕着船上一个工具箱转圈。
我急忙走到驾驶室中开船,在此之前,我根本没开过船,就连拖拉机也没开过,算是赶鸭子上架,这渔船的锚我自己提不上来,准备带着锚前进,反正那锚也不是死锚。
开船并不难,沈老三发动打火时我留了心,我将船打着了火,勉勉强强打了舵,船轰轰隆隆的朝着建筑垃圾开去。我手底下没准儿,一船撞到了建筑垃圾上,船头受损,不过还好,黄金童扶着张舒望上了船,沈老三也紧跟其后。
沈老三上船之后,我忙让他开船,我手指海面上冒水花的地方,让沈老三朝着那片海域开去,那正是付雷三人战斗的水域,沈老三不敢怠慢,加足马力冲了过去,我则带着黄金童到船头解下我的打兽龙筋,连同那飞锚和渔船的铁锚一起拉到船中。
行到半路,海面上忽然冒出三个水花,像飞鱼一样嗖嗖嗖跳到船上,我在船舱之中,没有看清来人面孔,但见血煞珠不为所动,知道是付雷等三人上了船,因为血煞珠在豹伏山见过付雷也见过蜃奴,知道这些人的气息,所以并没有攻击。
付雷一上船,大声喊道:沈老三,往南开往南开,开足马力,要不然咱们全得死。
沈老三看了看我,我说道:照他意思开船。
在海岸线上行驶,我往垃圾场上一看,见垃圾场上打起了数百支火把,他们好像知道了垃圾场有暗道,也知道了暗道中有人,还知道了海面上有海族打斗,因为几百人举着火把往海边赶来。
薛琴一言不发,在船上一落脚,闯到船舱中来,将油门拉到底,渔船冒着黑烟突突突朝南驶去。
紧接着,海面上一个巨浪忽然出现,足有十几米高,甚是骇人,那巨浪卷着东鲛人的飞锚巡哨兵向岸边打去,巨浪临近岸边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几十米高的水山,呼啦一下涌入垃圾场。
巨浪的余波正扫到我们的渔船,渔船一个剧烈颠簸,差点翻船,我一头撞在了船舱壁上,额头碰出了血,其他几个人都受了伤,我惊道:付雷,这是怎么回事?这浪是你们的人还是他们的人搞得?
付雷嘴角碰出了血,叫道:都不是,这是东海龙王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