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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下次要幸运一点【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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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清平的嗓音如江南两淮的东风,在这暗牢中似能扫清一切晦暗……这语气真像……温瑜单薄的身子颤动着,忽惨然一笑,“姑娘……我听说你也是大齐来的……我也曾在大齐住过数年……这些年心中一直念着大齐的故人……”

江晏栖眉目平淡。温瑜撑着身子趴在冷硬的炕上,眸中含的泪珠,悄悄打着转。苍白的唇随话语出口干裂开来,“我是将死之人……只是心中一直有一悔恨之事——”

“我在大齐还有一个女儿,我到如今也没见过她。大概如今也同姑娘一样大了……她兄长说,她啊,自幼便是文人风骨,同她爹一样,天赋卓绝,仪态清绝……只是天生欲寡,饭也吃得少,身子清癯得紧……她眉眼是像我的……”

温瑜的嗓音像冬日的春风,注定不存,只能缥缈在虚无中……她话到此时,泪珠已一颗一颗地砸在了干枯的稻草上,那颤抖的枯木般的手微微抬起,像在空中描摹着梦中女儿的模样,“……像我不是什么好事……柳枝总要被这离别折杀……好在,她的心性像她爹,无大喜……便也无大悲……”

妇人的嗓音似乎有些哽咽了,一口鲜血骤然自她口中喷出,血红溅开在稻草上。

顾云斜只是拉着江晏栖后退了两步。

温瑜口齿间尽是粘稠的血液,她抬眸看着江晏栖退后的脚步,强撑着身坐起来靠在墙壁上。

她撩开长袖,自手腕上取下一清泓翠绿的玉镯递给江晏栖,嗓音依旧温柔破碎,“……错过的早便错过了……姑娘,我只想恳请你有朝一日回大齐时,能将它交给我女儿……”

江晏栖看着那翡然得能抚平一片黑暗的玉镯,没有动,只淡淡道:“或许我回不去大齐。夫人此忙,有心无力。”

温瑜喘着粗气,用白帕轻轻擦着唇上的血迹。她似有所预料一般,只是戚戚一笑,“我是将死之人……这玉镯留着也是无用……既与姑娘有此缘分,我想将它送给姑娘。”

说着,她想要起身,却在脚刚刚沾地时,一下倒在地上。

江晏栖眉眼平静,弯腰上前将人扶起,“昔者已已,夫人不必执着于外物。”

温瑜抬眸,苍白的泪水在深陷的眼眶中萦绕,她小心翼翼地把着江晏栖的手腕,冰凉的泪水自面庞滑落,打在了江晏栖的肌肤上。

“姑娘……我梦见囡囡好多次了,你和她真像……”颤抖的嗓音似打湿了江晏栖干涸的心湖,温瑜见江晏栖失神了,颤抖着将玉镯捁进了江晏栖手上。妇人的手冰凉得堪过冬日的雨雪,每触一次,都让江晏栖的心颤栗。

江晏栖像一个木偶娃娃,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任由她把着,直到玉镯被戴进了她的手腕中。温瑜看看那空明如镜的玉镯,又看看江晏栖的眉眼,像在哭像在笑,“好看……真好看……”

江晏栖站直了,僵直地立在原地,任由温瑜看着,只是轻轻闭上了眸。

顾云斜见女子素青的衣裙下摆已有了暗红色,直接上前将人拦腰抱起,带她退出了牢门。他低眉看了看江晏栖淡漠的眼,又抬头看了看里面又哭又笑的女人,淡淡道:“话你已经说完了,我们便不留了。”

说罢,便抱着江晏栖转过拐角,只是无人发现女子拐角闭眸那刻,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滚落在了潮湿的土地上。

温瑜匍匐在地上,一直等到暗牢中再无一丝声响后才楞楞地看着地上粘稠的血迹,她仰面倒下,“囡囡,温瑜啊……她对不起你,二十年了,二十年了……”

囡囡……下次要幸运一点,莫再选了她做母亲……

妇人呢喃着,平静中闭上了眼。

刚出暗牢,顾云斜蹲下身掀开了江晏栖的裙摆,裤腿处果然沁透了鲜血,他起身嗓音冰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你在顾虑什么?”

冰凉的玉镯还刺激着江晏栖的肌肤,她无悲无喜,“有这轮椅,念安如何见人?还是主上上朝时,也愿意被人推着上去?”

“倒是,主上什么事做不出来?”

女子平淡的嗓音中裹挟着尖锐的刺,顾云斜的面庞阴沉了下来,“看来本君对你还是太宽容了。”

语罢,顾云斜直接将江晏栖从轮椅上抱上了马车,而后他从马车上下来,袖口中一根锋利的匕刃破空扎进了马腹中,“阿翡,生死由命。”

健壮的马长吁一声,前蹄腾空着,落地便开始朝前疯狂跑去。

潮来此刻就站在顾云斜身旁看着马车向前冲去,他僵硬的神色微微变化,“主上,念安姑娘的腿恐怕受不得这颠簸。”

顾云斜转眸看向潮来,“怎么?这才几日,你就开始为她求情了?”

“潮来不敢。”潮来闻言,立即跪下。

顾云斜深沉的眼直凝着潮来,音色有几分令人颤栗的勾魂夺魄,“怎么不敢?本君既然将你派给她了,她便是你主子,潮来为何不敢?”

潮来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顾云斜轻哼一声,忽的弯唇一笑,一片冷然,“你以为是本君想她颠簸,那是她自找的,——起来吧。”

今日念安姑娘的确在有意激怒主上。主上何其敏锐,又怎会看不出来。

潮来缓缓起身,低首道:“是潮来愚钝。”

顾云斜转身回望着暗牢的方向,嗓音冷漠,“若非温瑜手中还有些东西,本君何至奔波这一趟。”

“料想她也活不过今日了,正好给浮生若梦的兰花添些肥料。”

曲折的小路上,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江晏栖被甩下了座椅,只用左手紧紧握住一根横栏,指尖抓得发白。

马匹疯狂地朝前奔去,不知何时停下,江晏栖的腿此刻已鲜血淋漓,她却只是平静低眉,似乎透过衣袖,还在凝视着手腕上那玉镯,“生死?虚诞罢了……”

忽的,两边有箭弩的声音,“咻”两边利箭破空而来,马匹的脖颈直接被射穿,当即倒了下来。

一行身着布衣的人掀开了马车幕布,直接将江晏栖打晕了带走了。

……

“醒了?”

江晏栖醒来时,身上已是五花大绑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看着她,“你住在幕安宫中?”

江晏栖神情平静,淡淡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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