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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心道,绰绰问的对。谁知道他家娘子不能生育是他的问题还是他家娘子的问题?
赵明诚也以为刘绰要问的是自己的生育能力,脸色变了变道:“在下家中已有两房妾室。她们都已有生育。不过那毕竟是庶出子女,在下还是希望能有嫡子女出生。”
那便是已有庶出子女了?我姐姐嫁过去还要跟一帮妾室和庶出子女过招?
闻听此言,刘翁、夏氏、曹氏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绰只好再问,“赵郎君,你说要娶我长姐为平妻,我想问,若是我大姐姐不能生育,或是生下的孩子是女孩,你是否又会另寻新欢?”
赵明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刘绰会如此直接地问他。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财富,刘家人肯定会欣然同意这门亲事。
万万没想到,刘蓉不过一个嫁过一回的妇人,刘绰居然还替她挑拣起来了。
但他这样一个已有家室,又没什么靠山的新科进士,若是朝中没有助力,怕是几年也不会被授官,功名就是个摆设,全无出头之日。
达官显贵家的娘子不会委屈自己。他将长安城中有些势力的人家都搜罗了一遍,发现刘蓉似乎是他最好的选择。
赵明诚硬着头皮道:“刘学士说笑了,我与刘大娘子都是年轻康健之人。她也已经生育过儿女,想来为我赵家生育嫡子不是问题。”
刘翁和夏氏见状,生怕将这送上门来的好孙女婿给吓跑了,纷纷打圆场道:“赵郎君,蓉儿和她阿耶此刻都不在家中,此事我们还需再商议商议。五娘子年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见谅。”
赵明诚拿出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来,“无妨无妨,刘学士也是护姐心切,在下省得。”
曹氏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她也知道女儿说得有些道理。
平妻平妻,终究不是正妻。若他那正妻年寿不长也就罢了,若是她拖着病躯,活得比谁都久呢?若是她病好了,又生育了自己的儿女呢?我的蓉儿又将被置于何地?
见家人们如此拎不清,刘绰也不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高见了,接着道:“既如此,赵郎君,你所求之事,我们怕是不能答应。你有所不知,我们刘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是不许郎婿纳妾的。”
赵明诚愣了片刻道:“此事也好办,若刘大娘子不喜家中有妾室伺候,我将那两房妾室遣散了便是!”
闻听此言,后堂的刘娴和余巧儿对视一眼,轻声道:“这赵郎君虽是个进士,听着却有些薄情啊!”
余巧儿也道:“是啊,不是说都已经生育了子女了么?这样还遣散出去,那孩子们岂不是会把怨恨安到大姑头上去?若是对她们都能如此,那对玉····”
看见菡萏和孩子们,余巧儿停了话,转身对玉姐儿道:“好孩子,你看着这人怎么样?若是让他来做你们未来阿耶,你可愿意?”
十岁的玉姐儿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是今年的新科进士?”
余氏和刘娴点头。
玉姐儿道:“我不愿意。”
余巧儿本以为她会因为对方的进士身份而同意,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刚要问为什么,就听外间的刘绰道:“赵郎君,即便你能遣散妾室,但我依旧不能赞同这门亲事。我姐姐曾经经历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她需要的是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为了传宗接代而娶她的人。我们刘家不图富贵名利,只希望姐姐能够幸福安稳地度过余生。所以,还请赵郎君另觅良配。”
赵明诚没想到刘绰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功利。
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从容不迫道:“刘学士的顾虑我能理解,但我对刘大娘子的真心天地可鉴。刘大娘子贤良淑德,能干貌美,赵某倾慕已久,这才登门提亲。传宗接代之事,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罢了。她的过去我并不在意。我欣赏的是她的人品和才华。若贵府还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在下愿意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便说的再明白些。”
赵明诚拱手施礼,“刘学士,请讲!”
“就算娶平妻无需像娶正妻那般三媒六礼的,你今日什么都不问,直接带着聘礼上门也是让我们有些为难啊。”刘绰道。
“你如此声势浩大的来,门外头,如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议亲议亲,本就是两家要细细商议的事情。你与我阿兄虽共赴过曲江池宴会,但实则我们对你的底细却是全然不知的。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跑到涿州去,打听贵府的声名如何。你直接走到下聘这一步,叫我们如何处置?
你是新科进士,上门求娶的不管是我家哪位娘子,都会成为坊中谈资。若是两家真的议定了亲事还好,若因为种种原因,并未谈妥,那外头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也只会以为是我们刘家不识好歹,目中无人,摆架子,拿身份。”
赵明诚没想到刘绰连他这点小心思都看出来了。
他一路吹吹打打的过来,又派下人散播自己求娶的乃是刘家大娘子的消息,看似是为了给刘家和刘蓉面子,实则是为了给自己充门面,造声势。
除了自信刘家绝不会不答应之外,他就是考虑到高门大户都是极重颜面的。
若为了一个义绝在家的女儿,拒绝了新科进士,那以后刘蓉只会更难议亲。
“刘学士,说的是。此事···此事,在下做的确实有些不妥。”他有些懊恼地看着刘珍道:“刘兄,虽说府中的五娘子乃是官身。可事关刘大娘子的婚姻大事,她一个做妹妹的能代表刘氏做决定么?”
刘绰淡然道:“赵郎君,家中还有长辈在堂,我一个小辈自然不能代表他们来做决定。方才,我也只是说自己不赞同罢了。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说到底,要不要嫁你,还要看我家长姐自己的意思。
她虽然已与王家义绝,但仍是我刘家的嫡长女。如今,她有自己的孩子,还有饕餮楼傍身,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她不喜欢赵郎君,即便你是前途无量的新科进士,我们也不会逼着她嫁人。若是她自己喜欢你,要嫁给你,那刘绰自会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是如此说,但刘珍知道,如今家人都十分信赖刘绰的眼光和判断。既然她不看好,那这婚事怕是成不了了。反正,玉姐儿和真哥儿都还小,刘蓉要不要再嫁都不急于一时。
他笑着道:“赵兄莫恼。我五妹妹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此事终究还要问过家姐的意思。你看这样如何?你先将聘礼带回去,等家姐回来之后,我们再商议一番。到时,不管成与不成,都会给赵兄一个答复。”
“既如此,赵某便静待佳音了。”说罢,赵明诚便带着随从离去了。